粮食交接得还算顺利。
当然,也不是没有问题的,比如,验货的时候发现有以次充好的,奸诈的粮商还临时提价,多要了三成的货款,城门卒也又敲了点竹杠……
不过总得来说,讨价还价之后,这事儿到底还是给他们做成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回城的时候,一行人都轻松了不少。
萧素素、何盈秀都觉得此行不虚,跟着又长了不少见识。
“您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萧素素好奇地问,她看何庚学带的资金很是充足,不像是没有准备的样子。
何盈秀也把视线投向了父亲,挺久没有被何盈秀正眼相看的何庚学有些小激动:和女儿的关系有破冰的迹象了。www.
他忙道:“这种有些违规的事儿,一般循规蹈矩的商家,或者没有点背景的商家是不敢做的,怕被人抓了把柄,败了家业。”
“敢冒这种险做这种生意的,大多不是普通商家。他们赚这种人头钱,自然不是良善之辈。讲诚信的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不是。所以,与他们交易要特别注意才行。”
“不然,丢了钱财不算,说不得还会被坑害了性命。”
“因此,与虎谋皮的事,切切要小心才是。”
“若不是迫不得已,人还是应该走正道才是正经,歪门邪道始终不是正途,不可作为依仗。”
“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进去。”
“你们两个都要切记。”
何庚学肃穆道。
萧素素、何盈秀忙称是。
这一趟随行,她们都极有收获,是她们以前不曾接触过的东西。
萧素素觉得果然不愧是世家大族的人,见多识广,走一步想三步,考虑得真是周全。如果是她的话,断然想不到这么多的。
这些人上人,能过得比普通百姓好,果然是有其原因,不是平白无故的。
何盈秀也对父亲刮目相看。
以前虽然她同父亲十分亲近,但那只是出于父女亲情,天然的孺慕之心。
如今见识过何庚学考虑事情的深思熟虑,应对奸商的圆滑老练,对于何庚学,多了几分亲近之外的敬慕。
被两人如此眼神看着的何庚学背挺得更直了,只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出发前父亲提点了几句,不然就要在闺女面前闹笑话了。
归程的时候,萧素素他们又看到不少马车也悄悄地往城门那头去了。
显然,
不止他们,别人也都不是蠢人。
大家擦身而过时,心中俱是恍然。
满载而归,有这些粮食作为补充,走出许州断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到了扎营的地方,萧素素、何盈秀两个先同何庚学一到将粮食移交给管事,彻底交了差事,这才同何庚学告别。
或许是今夜还算愉快的经历给了何庚学极大的勇气。
何庚学叫住了准备走的何盈秀:“秀儿,太晚了要不就留这里吧?你母亲和弟弟他们一直都挺想你。每次你母亲都留了你的位置,床也都铺好了,就等你回来睡了。”
何庚学期盼地看着何盈秀。
何盈秀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起来。
她垂下了头,沉默不言。
半饷,何庚学的眼神黯淡下来。
“罢了,下次吧!”
萧素素他们扎营的地方紧挨着何家,这样有什么事也好照应得到。
回去也没有多远,然而,走着走着,何盈秀却没有往营地走,反而换了个方向,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萧素素真的累坏了,她上下两眼皮都在打架了。
“喂,你往那边走干嘛!”
“赶紧回去洗洗睡啊!”
“明天还得赶路呢!”
萧素素叫唤何盈秀,希望她不要发疯,做回平时那个文静乖巧冷静的何盈秀,无奈不起什么作用。
真是!
萧素素想骂人,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倒霉。
为了白糖米饼,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一个萧素素觉着有些不够,明天起码要奶嬷嬷给她做三个,不,反正做都做了,五个、八个的也差不多吧?
萧素素暗暗下着决心。
何盈秀走到了河边,为了取水方便做饭,基本挑选的营地都不会离水源太远,但也不会太近。
这个天气,水边蚊虫什么的也多,烦人。
还好万嬷嬷之前在梅花渡时准备的驱蚊虫的草药极多,随身一包,蚊虫不叮,派上了极大的用场。
七月初的许州,白天还有些热,晚上却已经十分凉爽了,甚至还有些微冷。顶点小说
尤其是河边,更是比别处要更冷些。
萧素素抱着双臂,觉得她的鸡皮疙瘩好像都耸立起来了。
不行,在这里呆久了搞不好会着凉生病,她这个练武的都觉着有些受不住,何盈秀只怕更不中用。
如今可是在逃难,城里又进不去,万嬷嬷他们虽说能看病,可缺了药,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真生病了
,那可不是一般地麻烦。
阿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萧素素觉着最好速战速决。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同你父亲闹矛盾了?”
“不管什么事,来这里吹风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你说是不是?”
“不如回去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什么都好了,你说怎么样?”
萧素素万分期待地看着何盈秀,希望事情简单解决,好快点钻进她温暖的被窝里,速速进入美妙无比的梦乡,那就大善了。
无奈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素素,你说,是我太小气了吗?”
“我也知道,是祖父下的命令,父亲、母亲、弟弟也只是遵从而已,他们并不是故意要丢下我的,只是实在没有办法。”
“我在牢里,他们不能不走,总不能为了我劫狱吧?”
“何家不能做这样的事。”
“如果做了这样的事,恐怕就自断前程了。”
“我们这一房是长房,祖父是宗主,父亲是未来的宗主,他们要为了整个家族负责,不能只顾我一个。”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我也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他们一直对我这么好,就这回迫于无奈,不得不为了家族放弃了我一次而已。”
“这种非常时候,我该理解他们才是。”
“这种非常时候,我不该怪他们才是。”
“我明明在心里无数遍地告诉自己要原谅,这样做才对。”
“可,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呢?”
何盈秀捂着脸,不想让萧素素看到。但晶莹的细流,却不听她的话,汇集成了一道道,从她的指缝中坠落了下来,如同一颗颗断线的珍珠。
一滴、两滴、三滴……
萧素素头疼。
她真不喜欢安慰人的,也不喜欢人哭。
大约是以前安慰辛氏安慰的太多了,结果无论她怎么安慰,最后都没有什么卵用,导致她现在对这种事特厌烦,没有什么耐心。
真是,倾诉什么的,起码也得找个看起来有耐心点的善解人意的对象才行啊,她哪点像这种珍贵的善良人种啊?
可何盈秀不是辛氏。
她是她的雇主。
她总不能吼她一顿吧?
该怎么办啊?
谁来给个主意啊?
在线等,挺着急的。
正当萧素素左顾右盼,浑身好像有蚊子在咬她,极不自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时,突然,她目光一凝。
那个东西,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