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去吧,到了城门之后稍等片刻,元英有些话要与你讲”李清平在其背后出声,江渊脚步一顿,回头再度拱手一礼这才出去乾安宫,天子见江渊已经看不见身影,重新看向了桌子上的奏折,嘴里喃喃了两句:“报仇,报仇,以德报怨之事,终究没人愿去做”
竟说大实话的天子也知道以德报怨之事不可能出现在江渊身上,毕竟江渊的脾气秉性他清楚的很,护短的江疯子有仇必报,何况这亏不是他本人吃的,而是他身边之人,只是这一条,就已劝说不了。
少时,江渊从皇宫出来,行至午门之前,一袭青衫的元英已经在城楼之上斜倚着等候多时了,与往常的打扮一样,高冠束发,手持长戟,一袭青衫映照残阳,满满的高手风范。
江渊并没有走路乱看的习惯,所以高处的元英率先发现江大世子,从十人多高的城楼之上一跃而下,落在江渊面前,差点没让其掏出火铳开了枪。
还好,江渊的反应在元英眼中并不快,先行出声让其知道自己是谁,这位青衣元英才收起武器与江大世子并排而走。
“我杀之人不全然是一家扈从,其中还有山贼匪寇和寻常将士,你若是想要调查,魏青峰和商贾之人可放成重点,与你是老对手的左相有参与,但是不多,还有一人身份崇高,目前尚难查”
“还不止一人”江渊低眉思索发问。
“三人都说少了,你的那些手下经历的不止这些,他们并未完全告诉你,我有自己的职责在身,无法与你说太多,但有些人即使能查到,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天子心中作何想法你应该比我i清楚,倘若你过于强势,风必摧之”
元英说起来正经的很,跟其面相表现出的差不多,江渊闻言心中有些惊讶,这话已经超脱了告知的范畴,更像是提点,身为李清平身边最牛气的将士,江渊一点不怀疑其受宠的深度,若是说邱问道私心有一二,那么这元英与之相比,估计还要少上三分。www.
轻轻点头以示知道,身边的元英便再也不说话的转身离去,淡淡回头看了一眼如同吕布持方天画戟的元英,江大世子在心中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有了目标线索再度查起来自然是简单很多,心中幽幽感慨了两句锦衣卫的人还是不如六卫阁,他默默朝着城门南而去。
与此同时,从午时之后便开始等待的陈安邦以及其手下小弟正在骂江渊是个混蛋。
“公子,你说这江渊是不是脑子抽风了住在了京城,这个时间点,考试完的学子都走光了,其还不来,我们若是在等下去,扑一场空没什么,但是今晚入不了京城,这外边却是无处居住啊!”
手下的小弟虽然嘴上说着江渊是个神经病,但在心底深处却暗自庆幸,他们陈家的这个少爷从小钟鸣鼎食,几乎不打探外界,江渊是个什么人,他们这些早早就在京城的人比自家少爷清楚得多。
“今日江渊小贼幸运,明日再堵,本公子不信,他一辈子不回云溪莞”
陈安邦心中发狠,但却无可奈何,打人的前提是要抓到人,今天这四个时辰,别说是等到江渊了,就是连个马车都没见,若不是顾及到他父亲的交代,他恨不得在京城中就将这个世子给扒皮。
“公子放心,今日您先回去休息,晚上我派手下小弟继续蹲守,若是发现江渊一定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很会来事的属下说话解气,确实是累了的陈陈安邦点头夸赞了一句不错,而后就乘坐马车直接离开,到底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别说是睡在荒郊野外,估计就是差了一点的酒楼都会住不惯。望着马车缓缓离去,负责陈安邦在京城衣食住行的张齐大松了一口气。
其手下小弟见到自家老大这个模样,当即就出声道:“老大,咱们今天晚上派谁来看着啊,弟兄们今天都挺兴奋的,要不要多加两个?”
“加你个头!”赵齐一巴掌抽在自己小弟的脑袋上:“老爷让我们在这京城之
内发展,不是让我们来打架的,公子年轻气盛不懂事,你们也不懂!?”
|“江渊是什么人?那他娘的是疯子,劫疯子,你们在这京城是只长镖一点不长脑子!”
赵齐是真的想把自己的这个手下给抽回家去。
“那....那..老大,我们今天...”被吓到的手下有些胆小的接上话来,他是真没想这么多。
“都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天跟着少爷你们都不用来了,让其他几人过来,都回去!”
赵齐能在陈震手下拿到京城发展人,当然不是简单的阿猫阿狗,能看清自家公子与江渊之间的差距,他知道就是劫住了江渊估计也不能其手里讨到什么便宜,与其再丢人现眼一番,还不如劝解他家公子撤退。
陈安邦走了,埋伏江渊的计划没有达成,他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愁闷的陈公子一想起来在江渊手里吃了瘪,坐在车中就很是想发脾气,驾车的是他父亲从魂丘给安排来的一名死侍,除了听话之外,没有一点优点,就如同一个僵尸一般。
坐着车中撩开车帘的陈安邦试图用外面的景色来让自己放松下来,正瞧着自己的左边呢,一辆汗血宝马拉的马车就从他面前驶过,同样没有放下车帘的马车中有一名端坐之人,简单干净的白衫一闪而过,虽然短暂,但陈安邦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就是江渊无疑!
“掉头!给我截停前面的马车!”陈安邦心中怒火骤然而起,根本不管自己驾车的死侍能不能打得过前面马车的车夫。
闻声勒马掉头的死侍没有表情波动,自家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五官极其灵敏的霍言正哼着小曲儿,忽而听到后面急促的马蹄声,扭过头去,一名大夏天还穿着一身黑色并且带着武器的车夫就映入他的眼帘。
“少爷,后面似乎有一辆马车在追咱们啊,咱们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没有直接停车的霍言一眼观察完就知道这车夫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是高手常有的自觉,车里的江大世子闻声探出头去往后瞧,正巧看见了同样探头的陈安邦,淡淡一笑,江渊心里瞬间明了。
“停车吧,下手轻些,别打出人命来”江渊一句话决定了后面人的命运。
“好嘞少爷,就等您这句话来,这回来南清这么久,都没舒展过筋骨,真希望这马夫抗揍些!”
心中暗自高兴的霍言,勒马缓缓停下,后面的死侍马夫见状也赶紧停车,前面马车刚刚停下片刻,他的车子也停了下来。
还未等到死侍扭头跟自家少爷说明情况,一名身材健硕,挎着长剑的人就走了过来。
“喂!那个谁,别看了,赶紧下来!”
上去一点不收敛的霍言嚣张至极,江渊在车厢中听得一头黑线,霍言之前也没有这个毛病,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学会了装逼,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要承担主要责任,而且霍言的这个嚣张态度还是在自己能打的过对方时才会表现出,武功没恢复之前,他真是一点话都没有。
江渊在马车中思考期间,外面的霍言已经和陈安邦的死侍打斗了十几招,明显是故意放水的霍言剑未出鞘,只是用剑鞘来敌。
死侍的好处就是没有什么感情波动,这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多少都要被激怒些的,但是这陈安邦的死侍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依旧尽全力去打斗,想来他也是明白自己不是持剑之人的对手。
百招未到,霍言抓住机会一剑鞘顶住了黑衣死侍的咽喉,后者瞳孔一缩,手上动作霎时间停止。
胜负已分!
“怎么可能!”陈安邦在两人过招之时的空挡就已经下车,他对自己父亲挑选的死侍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在魂丘,除去他父亲身边的黑白无常和他的二虎叔叔,再没人能与保护他的死侍相比,可就在刚才,明明不落下风的死侍竟然被对面直接捏住了小命,这怎能不让他惊讶?
没等陈安邦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霍言就谨遵自己少爷的教诲直接将面前的死侍一剑鞘敲晕,
而后剑鞘再指,此时陈安邦才堪堪回神。
“陈公子是吧,我家少爷心善,即使是路边的猫狗有受伤的也要救治一番,今日你算幸运,这小命算是保护下来了”
霍言单手拿剑鞘指人,另一个手则是掏起了耳朵,陈安邦脑子不笨。听出来了这剑仆是在羞辱自己,红着双眼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怒声道:“江渊,你欺人太甚!”
“哎哎哎!闭嘴!”霍言本想好为人师的教育这陈公子一番,谁料这家伙竟是个愣头青,这边其大声一喊,霍言就有些后悔没有直接将其敲晕了,跨步上前他先是用剑鞘打了陈安邦的嘴巴,而后在其惨叫声中将其打晕。
“真是麻烦”霍言自言自语了一句将剑背在身后,而后对着江渊喊道:“少爷!搞定了!这人还管不管?”
“扔在马车上,这里距城门不远,抽马让其自己回去”
江渊撩开车帘回答,而后便感慨了一番这个愣头青的陈公子。
是夜
江渊看着东南境的沙盘久久不能回神,牛达这断时间跟他信件来往频繁,柔然人的野心现在是人尽皆知,他对喀则这个老可汗没什么了解,说不上抵触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其小儿子他确实愤恨的紧,在他从柔然回来的途中,听说其将自己的兄弟全部杀了,一个都没留,还给自己的老爹下了套,让其差点死在了东南境地,这种弑父杀兄之人,和那夏国的郝连恭一般无二,江渊不是什么同情心重的人,但听到这种消息还是忍不住的咂嘴,毕竟是亲爹,说杀就杀了,这君主之位真的那么重要?
揉了揉太阳穴的江渊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之前的作战计划是针对外人的,牛达可以自己决断,不用顾忌天子,但是这个联合喀则外人的法子却不是说干就能干的,一个搞不好,很有可能落得个叛国通敌的罪名,轻则将位失,重则牢狱灾,这法子,还是要看牛达能不能谈的拢。
顿笔而停,江渊吹干了信纸上的墨迹,将其装入特质的信封之内,用火漆风口,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直接发出信件,而是在房间中又踱步了一会,再度写了一封信来,不过这封是写给他那在司礼监的张叔儿。
东南境的事情处理完毕,江渊又琢磨起了杨修远的事情,公主那边他还没有去了解,李清平因为科举之事无闲暇之心,所以在科举考试结束之前,他必须将公主给开导好,不说是给杨修远提前准备后路,也算是给他自己减少点麻烦事儿。www.
心中敲定明天计划的江渊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而后从书房中出来,踩着月色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未到达,就被一人出声叫住。
“少爷!锦衣卫刚才来消息了!信件在这”代替李大山开始管理昌黎回来将士的王危楼双手呈上方才传来的信件筒,江渊伸手捏过,前者拱手再道:“少爷,今日您不在云溪菀时,夫人来了一趟,其身边还跟着杨家的大小姐,夫人没说找您何事,听说您不在之后,便离开了”
算是藏于沙中金的王危楼恭敬至极,他为人本就一丝不苟,禀报事情也不会带自己揣测,之所以坐上李大山的位置,也是因为其这个专心细致的性格。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最近云溪菀我不常在,这府邸的一切有什么小问题,你自己解决就好”
江渊接过信筒之后捏在手中没有直接看,月色不暗,但看不清楚字。
“是!属下告退!”王危楼拱手离去,心中干劲十足,江渊笑着摇了摇头,也带着信筒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灯火明亮的房间,是江渊的特殊配置,因为他不喜欢每天晨勃尴尬之时被人看到,所以也就没去享这个福气。
抻开箭筒信件,江渊静静的读了起来。
“锦衣卫查,死于元英手下之人,出自右相府邸,魏将军府邸,还有二人,仍未查证,锦衣卫现已搜查到证据,明日鸡鸣破晓,少爷静候”
“右相,魏青峰,果不其然”江渊收起信纸,没有一点意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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