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赞成。”
钱谦益紧跟着马士英开口。
东林党内部不是铁板一块,钱谦益终归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待他开口后,一些给事、主事之类的小官,随即附意赞同。
随后,勋臣队列中。
赵之龙先开口,紧接着徐文爵和常延龄也言赞同。
余下的汤国祚与朱国弼等几人,哪怕心中再不情愿,此时也只得捏着鼻子表示赞同。
但…
在如涛声般的反对浪潮中,这几声赞同之音实在是渺小。
不多时,大部分人都已表态。
除了反对和赞同之外,还约有十几个清流言官,左右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选择。
其中官职最高者,为国子监祭酒张诒白。
林平不给他们打马虎眼的机会,直问道:“你等,是赞同还是反对。”
张诒白为难一二,终是没胆子违背皇帝,于是表示赞同,余下那十来个人,除了两三个反对之外,剩下的都是附和。
至此,该说话的都说话了。
林平起身,两步前行至御阶前,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子般扫向众人,沉声道:“朕决意留守广州,借重南地重拾山河,受命者,居右列,抗命者,居左侧。” “陛下!” 高弘图声如洪钟,一步站出,林平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有话随后再说,现在朕只想知道,谁要接命,谁要抗命。” “陛下,臣等绝非敢抗命。”高弘图自顾自道:“臣等违背陛下之意,皆然是为社稷考量,臣…” 林平再次打断他,澹澹道:“高卿,你是看朕年幼,所以想行伊霍之事吗?” 高弘图急忙跪下:“臣不敢。” 林平不再说什么,既不让他起来,也不去看他。 如冰锥的目光直接穿过高弘图,冲向群臣,厉声呵道:“谁要接命,谁要抗命?” 这一声似是蕴含万千雷霆。 有人头皮一麻急忙闪身到右侧。 皇帝冷眼站于上。 森森帝王气笼罩开来。 殿中的空气变得薄凉。www. 有骨气的人还是不多的。 诸臣低着头相继漫步至右侧。 昨日在钱谦益那里,振臂高呼要死谏的人也在其中,甚至他走的还要比其他人快一些。 没办法。 谁让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呢。 上来也不说先跟他们瞎掰扯一下,直接就 让人做选择。 要是就这也就罢了,可你直接上升至抗命这种高度,那谁还敢多逼逼呀。 他若是真有不怕死的魄力,那也不会混到南京来养老了。 选择的差不多之后,左边只剩下寥寥几人。 林平斜扫一眼,也先不管他们,转而又把目光放在了高弘图的身上。 “高卿,朕居广州,有何不可?” “陛下。”高弘图俯首在地,似是有些痛心道:“南京乃社稷之地,陛下居广州,若是让世人以为无进取之心,可该如何?” “世人看的不是朕在那,看的是朕如何做,世人若是知道,朕之命,你等大臣都不肯听,那又该如何?朕威严扫地,天下臣民,视朕如稚子儿皇帝,又该如何?”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高弘图被问的哑口无言。 史可法张嘴想说什么。 林平却直接道:“史卿,你是要辅佐朕,还是要朕当个傀儡。”www. 史可法立马跪倒高弘图旁边:“臣自然是辅佐陛下。” “既然如此,那就休要多言,朕不是儿皇帝,更不是昏庸之主,朕要做什么,朕心中自有衡量,若要辅佐,那就尽心听命。” 一番挣扎后,史可法起身,往右侧去。 林平看向高弘图。 高弘图也看向他。 对视一眼。 从皇帝清澈的眸子里,似是感受到了什么。 高弘图站起,当即也至右侧。 现在,就剩下张慎言几人了。 不等皇帝开口,张慎言主动出击道:“陛下,留守南都乃祖宗之法,况且,先帝之遗命,也是令陛下巡辛南京重振社稷……” 来了来了… 果然来了…… 钱谦益就等着这句话呢。 这下谁都别想跟他抢风头。 不等张慎言说完,钱谦益便大喝一声:“陛下。” 猛然一嗓子,引的诸人望来。 钱谦益斜眼一扫,郎声道:“臣觉张大人所言有理,祖宗之制不可轻变。” 张慎言眉头一拧,有些看不懂这位老朋友了。 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他了? 还是说,他是迷途知返了? 张慎言正琢磨时,钱谦益又道:“臣斗胆,奏请陛下废除内阁,全面恢复高祖时期法度。” 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不解钱谦益这是抽什么疯。 相交多年的张慎言倒是先反应过来。 他面色一变,心中大骂起了卑劣。 复高祖时期法度。 拜 托。 朱重八那时候,大臣每日上值,都得先跟家眷一一告别,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去,晚上还能不能回来。 洪武年间,那是多么的可怕呀,大案一件接一件,重八哥杀官如杀鸡,最严重的时候,朝中诸部各清吏司,尽然只剩下区区四五人。 凌迟枭首,这都是福气,扒皮点天灯,那都是基操。 恢复洪武年间规矩,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绳子吗? 反应过来的人,无不面色一变,一边大骂钱谦益无耻,一边大声反对着祖宗之法。 站在张慎言身后的那几人,除了吴适之外,全都一溜烟跑到了右侧。 一招釜底抽薪,令张慎言无法再说其他。 若是接着拿祖宗之法说事,那这殿中之人定会让他张慎言身败名裂。 无奈,张慎言也向右侧走去。 如此,只剩下吴适一人了。 瞅着皇帝看来,吴适心神一振。 今日,就是他仗义死节,名留青史的时候了。 吴适已然打好腹稿。 只待皇帝开口,他便夸夸而谈。 吴适气息急促。 只是… 皇帝在扫了一眼他后,却是直接挪移开视线,问向右边那些人道:“那么留守广州,诸卿是无异议了?” 被视若无睹。 吴适有些恼怒,他大声道:“陛下,臣还有异议。” 皇帝的眼神终于又飘了回来。 扫了一眼,林平淡淡道:“卿既然有异议,那就脱了官帽自行离去吧,不管是去南京还是想去那,皆随意。”www. 吴适傻眼了。 为何对待他与别人不一样。 难道就因为他官职低吗? 官职低就该被如此歧视吗? 既然如此… 那他就当个大官看看。 吴适昂首挺胸,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得且沉稳的,走到右侧最末尾。 此人,很好的表现出了明末士大夫的操节。 林平转身坐回,随后道:“既然都不说话,那就定了,自即日起,朕在广州建立行在,处理军国事,钱卿。” “臣在。” “你以内阁之名,发布公檄至各州府,宣布朝廷决议。” “臣遵旨。” 钱谦益很激动。 既然让他以内阁之名发公檄,那便说明离首辅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了。 为了表功,钱谦益再道:“陛下,臣请陛下于广州,再行登基大典,以此正告万民。” 林平也有此意,于是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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