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邦彦,你聪明勤学才华卓然,却多次科举而不中,世人皆替你不平,你却不以为意,在家中设馆讲学,听闻你对时事多有见解,地方官员有为难之处,都会去向你求教解事之法,你的中兴政要,写出来了吗?”
陈邦彦初听不觉有什么。
他在家中授徒讲学,门下弟子无数,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他也算是响当当的大儒一名,想知道他的事,只须留心打探一二,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
这中兴政要还只是他心中的一个腹稿,哪怕就连最亲近的枕边人他都未说过,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邦彦惊愕不已,直觉活见鬼了,眼睛瞪得老大,痴痴看着皇帝。
林平微微一笑,也不管他如何震惊,接着看向美男子张家玉,此人当前不过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那张国子脸,俊俏挺拔,只是往那一站,便有种气宇轩昂的英气。
“张家玉,你性情聪慧好学博才,以青春之龄接连中举,本前途无量,可偏偏又转头去舞刀弄枪,成日行侠仗义不事学问,听闻,前不久你还去信北京,表示想为闯贼效力,怎么,我大明有何处对不住你吗?你千里迢迢,要跑去从贼。”
张家玉大惊。
不错,听闻李自成进北京之后,张家玉自觉大顺必然能定社稷,所以差家中心腹去北京向李自成表忠心,这等机密之事绝无第二人知晓,皇帝难不成会看透人心不成?
来不及多想,张家玉只觉头皮一麻,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否认道:“草民绝无从逆之心,陛下明鉴。”
林平呵呵一笑,也不去管他,又对陈子壮道:“陈师傅,多年不见,可还好。”
崇祯年间,陈子壮官至礼部侍郎,他还给原主讲过几天学,所以,也算是老相识了。
年少的皇帝,一笑一颦间,都有崇祯皇帝的几分影子,念及过往北京之时,想起和崇祯共议国事的日日夜夜,陈子壮眼一红,颤巍伏首,浑浊的两眼滴下几颗珠子,哽咽道:“老臣…老臣……参见陛下。”
说着,情绪失去控制,放声哭了出来。
林平起身将他搀扶起来,勉励几句过后,说道:“今刑部尚书空悬,朕欲让老大人掌刑
事,卿觉如何?”
陈子壮又俯身一拜:“臣,死而后已。”
“好,望大人能如过往那般,公正处事善恶不偏。”m. 说着,林平又转向陈邦彦:“卿去应天出任巡抚吧,过几日,朕会下诏废除南都,于南直隶置设总督一人,由大学士范景文出任,南直隶干系重大,卿至南京后,当与范公勠力同心奋楫笃行。” “臣,必然不负陛下信赖。” 陈邦彦很激动,跪地叩首,只听一声闷响,地板中的灰尘都被震出一二。 林平随后令几人退下,独留下了张家玉。 殿内静的瘆人,张家玉只听自己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他虽然不敢抬头,却也能感受到皇帝正在打量自己。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那种如被猛兽偷窥,令人只觉毛骨悚然的感觉,才算是消散。 林平收回眼神,起身往殿外走去,经过张家玉身旁时,澹澹道:“随朕来。” 匆忙爬起,张家玉低着脑袋,畏畏缩缩跟在皇帝身后。 一路往南边去,过了处宫门,又拐了几个弯后,便听到一阵喧嚣声。 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不少军士,一些举着鸟铳,枪管上还吊着几块方砖,看着很是吃力,连胳膊都在抖簌着,但却没人敢轻易动,都在咬牙撑着,几个拿着鞭子的军士,在队列中来回巡视着,谁的枪管若是垂下,那巡视之人便会骂骂咧咧的,而后在枪管多加上一块砖。 一旁,还有一队军士,他们身形挺拔,一丝不苟的站在大太阳底下,如是标枪似的。 张家玉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皇帝带自己来这干嘛。 待他观察片刻后,林平才出声道:“练鸟铳的,是神机营,旁边站着的,是府军左卫,那边穿盔甲跑步的,是府军右卫,三部加起来共七千余人,其中府军左右卫老弱居多,之后朕打算将他们裁撤,新召一批青壮,总额就控制在五千左右。” “本来,朕想以府军左右卫为基础,复设三千营和五军营,但随后想想又觉不妥,所以,朕打算将这三部编练为一军,名曰近卫。” 说着,林平转身看向张家玉,缓缓道:“这近卫军,朕想交由你来统率。” 嗯? 一时之间,张家玉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抬眼,似是不敢信的看着皇帝。 林平一笑,迎着他怀疑的目光道:“朕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将这部兵马交给你,朕放心,并且,朕也给你透个底,未来,朕打算以近卫军为基础,编练新军,可以说,未来我大明之军如何,全看今日之近卫军,你的担子很重,莫要辜负朕的信赖。” 皇帝废这么多口舌,自然不会是没事逗他玩,张家玉心中一片激昂,同时,又感动的无以复加。 今日之前,他和皇帝可从未见过,只是初次见面,便交付自己如此重任,并且,明知他私下输城过李自成,竟还如此信任自己。 士为知己者死,这般天大的恩德,说什么感激之言都是苍白的,日后,唯有效死命方矣。 张家玉面色绯红,目眶之中一片湿润,他跪地,请罪道:“臣有罪,臣的确心向过闯贼,臣愧对陛下,请皇上责罚。”www. 林平伸手扶他起来,似是开玩笑道:“过去的就不提了,但日后要是再敢心向贼寇,那新账老账一起算,届时朕必然把你扒皮抽筋。” 张家玉面色一凛,连忙表一番忠心。 过后,林平唤来神机营主将,一番介绍后,他便回了兴平殿。 林察敌意满满的盯着张家玉,本来,他以为这近卫军日后必然由自己统率,没想到却从天而降个上官,林察不敢对皇帝有意见,只好将心中之愤慨全都撒向张家玉。 他唤来一众士卒,准备借着切磋之名,给张家玉一个难看,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颜面扫地,那底下的人必然轻视他,看他还如何待的住。 到了校场,大头兵们围成一团,兴高采烈的准备看好戏。 林察见张家玉身板消瘦,不像是什么有力之主,所以心中也不是太看重,大大咧咧的就挥拳打去,身形之间破绽不少,张家玉不动如山,直到林察拳头离面目不足一寸,他才身子稍稍一斜,顺势挥出一个下勾拳。 其出拳之快,令林察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只听一声闷响,林察两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一拳… 只是一拳… 围观之人无不傻眼,看向张家玉的眼神中,带上了敬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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