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奉新。
郁郁葱葱的百丈山下,居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大多都姓宋的缘故,所以这里便叫宋家村。
一条小溪从村子横穿而过,溪水清澈见底,几条巴掌大的鱼儿,在池底扭动着身子,六七个光屁股孩子光脚站在水中,一边淌着清鼻涕,一边望着那鱼儿流着口水。
他们淌着水围成一个圈,将那几条小鱼包围起来,一个个撸起袖子,正欲动手抓鱼的时候,几匹快马奔腾而来。
嘈杂的马蹄声,惊的那几条鱼儿,一溜烟没了踪影。
吁!
一个骑士勒停马,看着溪中那群孩子,微笑着招招手。
虽然他看起来很和善,不像是什么坏人,但那几个孩子警惕性很高,没有盲目过来,只是一个个含着手指盯着他。
骑士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些亮晶晶的冰糖。
“想吃糖吗?”
骑士喊了一嗓子。
几个小孩咽咽口水,一番挣扎过后,相继走了过来。
骑士一人给了几块冰糖,随后问道:“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个举人,叫宋应星的。”
那几个孩子却只是顾着吃冰糖,没人回答这骑士的问道。 “呐,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他桂花糕吃。” 洁白的桂花糕,散发着淡雅的香味,一个小胖子,嘴角当即流起了晶莹的口水。 骑士拿起一块糕点,特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胖子的眼睛,随着糕点转来转去,最后抵不住诱惑,抬手指道:“那座青砖院子,就是二爷爷家。”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眼一看,骑士随即将糕点都给了这小胖子。 行至门前,四人跳下马,刚刚问路的那骑士,轻叩门上的铜环,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谁啊。” 院中传来声音,骑士连忙道:“我等乃官府之人,特来寻宋应星宋老爷。” 过了几息,木门错开一条缝,一个青年人探出脑袋,警惕的打量着骑士:“你们是哪个官府的。” 骑士以为这青年人就是要找的宋应星,于是回道:“在下东厂档头,奉命带宋老爷您去广州。” 东厂番子。 青 年人面色一白,当即就要关门。 “宋老爷……” 骑士一把拉住门,笑呵呵道:“您收拾收拾,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我……” 青年人显得很是害怕。 经历过魏忠贤时期的人,对于东厂番子就一个印象:恶贯满盈,坏事做尽,凡是被他们盯上的人,绝逃不过个家破人亡。 见他瞬间淌起了汗,这东厂档头心中也清楚是出于什么缘故,于是解释道:“宋老爷放心,我等是奉皇……” 话没说完,那青年就打断他道:“你们搞错了,我…我不是宋应星。” 档头话头一收,上下打量两眼,随即猛的一推门,径直闯入院中。 观察一番,未见他人。 档头又看向那青年,问道:“那你是谁,宋应星呢?” “我……我……”青年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这村子里的,宋…宋应星出远门了,让我…给……给他看家。” 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中气不足,一看就不是真话,档头瞄了一眼,遂到屋内转了一圈,而后道::“小子,我们今天还没有吃饭,你去给我们弄点吃得来,老八,给他点钱。” 一旁的黑脸番子扔来一粒碎银,青年连忙道:“太多了…用……用不着这些,村里都…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等等。” 说着将钱还给黑脸番子,转身拔腿就走。 档头给了个眼神,黑脸番子当即跟了上去。 青年一溜烟跑出村子,顺着条小道走了约八九百米,到了后山腰,只见不远处有一小块田,地垄周边围着栅栏,一个戴着斗笠手拿钉耙的中年人,正在地中松着土。 “老师……老师……” 宋应星抬头,见徒弟火急火燎,如是天塌了似的,问道:“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青年喉结滚动,着急道:“老师,你赶紧走吧。” 没头没尾的花,让宋应星更是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我去哪啊?” “老师,家里刚刚来了队东厂番子,说是奉命来拿你的。” 宋应星一愣。 过了几息,更为不解道:“我又没犯什么事,东厂的人为何要来拿我?” “哎呀呀,老 师…” 青年急得跳脚道:“东厂拿人,那还管你犯不犯事,老师,赶紧走吧,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那您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这…” 看着地里刚刚萌芽的幼苗,宋应星显得很是为难。 东厂臭名昭著,他自然也怕,可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却是又舍不得这地里的作物。 这可都是他的心血,这些改良过的稻谷一旦成功的话,那么当前的粮食产量就能翻个两三倍,届时大明百姓,就不用终日再吃土豆和番薯那些生硬之物了。 青年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当即从手中抢过扒犁道:“老师,这些作物我会照看的,您赶紧走吧。” “那……那你可一定要照看好了,最近天热,你每天都挑点水来,每颗苗都少浇一些,不能多了,多了根就泡坏了。” “学生知道了,老师,你……” “宋老爷…” 青年话未说完,就听猛的一声吆喝,转过头望去,只见东厂那几人笑呵呵的正往来走着。 青年吓得一激灵,低着脑袋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宋应星心里当即也是一突,不过,他也不是那等没骨气之人,待东厂几人过来,他不卑不亢道:“老夫就是宋应星,敢问,在下犯了何事,何须你等这些鹰犬上门。” 语气很冲,态度很恶劣。 若是换个人这么说话,档头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但是,谁让这是皇帝亲自点名要的人呢,档头不敢耍什么东厂威风,十分谦卑道:“宋老爷没犯什么事,我等是奉皇命,来请宋老爷去广州的。” 皇命? 请? 不是说是来拿自己的吗? 宋应星疑惑的看向徒弟。 青年则是一脸懵逼。www. “宋老爷,您收拾收拾,今日就跟我们走吧。” 宋应星试问道:“敢问,皇上为何召我?” “皇上的心思,我等这些奴婢怎么会知道,不过……”档头话头一转,笑呵呵道:“不过,肯定是要重用宋老爷的,飞黄腾达就在眼前,恭喜宋老爷了。” 宋应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虽然觉得这事太过神奇,但君命不可违,当天下午,宋应星就跟着东厂的人离开了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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