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徐有贞:“你觉得此时公开,可以吗?”
徐有贞听完朱见深的话后,赶忙应道:“陛下,臣不敢替陛下做决定啊,不过只要是陛下想好了,臣定是好好的办,办的周全一些。”
看着徐有贞像是一个老黄鳝,滑不溜秋的,朱见深就有些火大,让他说一些实话,怎么那么难呢。
“今日你我二人不顾及君臣,朕想听你的实话……”朱见深又试探了一番。
徐有贞听到朱见深有些生气的话后,立即站起身来:“陛下,臣若是现在说了,会影响到陛下的决断啊,若是其他的事情,臣一定不敢有丝毫隐瞒,可涉及到了太上皇,臣就不能不谨慎为之了。”
朱见深听到徐有贞的话后,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徐有贞的顾虑,:“坐下吧,朕知道你心中所想了。”说着朱见深对着徐有贞摆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待会父皇来了后,朕会跟他在华盖殿会面,你先行一步,在后殿坐着,听听我们父子二人所说之话,然后朕再要你一个答复。”
“陛下,臣在后殿偷听,是不是有些不好啊……”徐有贞支支吾吾的说道。
谁知道他们父子聊天,都聊些什么啊,万一聊了一些外臣不能听的,这可不是要命的吗。
“不要再说了,你去后殿便是,这是旨意。”
徐有贞听完朱见深的话后,也只能无奈遵旨。
徐有贞当然不愿公开太上皇在南京的事情,可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的,实际上,此时公开,将从历史中的失踪人口,又重新拉回来,出现在史书之上。
这是最好的机会。
先是济南遇到了变故,众人都有猜测,地方官员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实力啊,这估计是一场皇帝策划,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就是为了借机打击江南的乡绅士族。
可若是太上皇出来之后,一切明了,地方官员因为知道太上皇跟着御驾前来,想要谋反,搞复辟。顶点小说
而朱见深将父亲
囚禁这么多年,这也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一件事情,现在太上皇出来之后,也能自圆其说。
后续只要好生的看护太上皇,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虽然这有利于皇帝,有利于大明朝,可对徐有贞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朱祁镇一旦被公开,太上皇就会拥有神圣的地位,而自己是他心中最恨的人。
虽然外臣难于相见太上皇,可京师的那十几个太上皇的儿子,还有一些老牌的勋臣都是能够见到太上皇的,这若是被其利用,日后徐有贞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当然,徐有贞不敢轻言,也并不是只考虑到自身,最为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真实想法,若是皇帝陛下前面的话,是反话呢,自己顺着皇帝陛下的话说,可以公开太上皇的身份,两圣朝拜太祖高皇帝的陵寝,注定是一番佳话,那定是会起到反的效果,这个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实际意义要大上许多。www.
更何况,皇帝陛下口中的二人不顾及君臣,这只是皇帝的一种说辞,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何时何地都要顾及。
“你啊,来的正好,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朕想让你在祭祖之后,率领官员前往杭州西湖,钱塘两地,祭拜于太保,朕虽然想去啊,可这番南巡,叨扰百姓过多,朕若是轻易动身前往钱塘,又是一番大动作,想必老师在天之灵,也不愿在钱塘见到朕。”
杭州西湖旁边埋葬着于谦的衣冠冢,而钱塘老家埋葬着他的尸骨,两个地方都被承认。
“陛下,臣遵旨……”
“你说,朕是不是有些对不住于太保……”朱见深的语气忽然有些悲伤。
而徐有贞听到之后,心里面颇为感动,谁也不想自己忠诚的君主是个无情的人,朱见深说这话之时的悲伤,就足以证明,陛下是个充满温情的人。
“陛下切莫多想啊,君臣之道就是如此,天子怎能对不住臣下呢,陛下对于太保已是君恩之隆乃当朝第
一人了……”徐有贞赶忙应道。
于谦走了之后,朱见深就知道在大明的土地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自己做出任何决定的,他手中的皇权挣脱了所有潜在的束缚,但同样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失落…………
“不管如何说,于太保都是寿终就寝,风光大葬,青史留名,君子之泽,百世不斩,陛下赐予文正谥号,与范文正公比肩,恩泽后世子孙,于太保此生,值了……”徐有贞轻声说道。
算是劝慰,又带有羡慕的口气。
徐有贞知道,不管自己生前是多么的风光,在自己死后,肯定是没有于谦这么大的殊荣……
正在朱见深,徐有贞两个人心中都有些惆怅之时,高义快步走入了大殿:“陛下,太上皇的马车将要入宫城了……”顶点小说
朱见深听到之后,看了一眼徐有贞:“高义啊,你带着徐都御史去华盖殿的后殿……”
“是,陛下,徐都御史,请……”
而徐有贞站起身朝着朱见深行礼之后,便跟着高义离开,而朱见深准备片刻后,也是站起身带着赵化农前往了华盖殿。
此时,王椁亲自驾驭的一辆马车进入了皇宫。
马车之中,坐的就是大明的太上皇,长期失踪人口朱祁镇。
他从济南跑到登州坐船到了南京,在船上的时候,朱祁镇差点苦胆都吐出来了,好不容易到了南京,快活轻松了一段日子后,徐有贞那个瘟神又来了,而后,他的自由,快活又消失不见了,心心念念的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的景象也没有见到,反而还失去了自由。
这让朱祁镇对徐有贞的记恨又上了一层楼。
为何有朕的地方,总有他,早知道当年朕御驾亲征的时候,就应该破格带着徐有贞一起出关。
坐在马车之中的朱祁镇脸色阴沉,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愤怒过了……
进入宫城后。
马车停下,王椁亲自搬来了一个墩子放在了马车的下面,而后轻声说道:“太上皇,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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