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被攻下了?”www.
“汉帝引来了雷霆,把你的族人,都给劈死了???”
巴木旦慌慌张张带来了消息,连手臂上的箭伤都没处理,雨水浸泡之下,都有些化脓。
而张议平听到这个消息后,紧闭沉思的双眼,顿时就睁的老大。
你还能整点更玄乎的吗??
这是人?
国君是天柱神托世,那这得是天柱神本身吧??
“倒也不是都劈死了。”
巴木旦可怜兮兮的,给自己包扎着伤口,舔了舔嘴唇,道:
“就是几道雷霆劈下来,族人们都被吓得不轻,当时就丧了胆,动都不敢动。”
“然后汉军又登上山来,一通掩杀,直接就败了。”
“逃出来的,也没有几个,多半都被俘虏了。”
张议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睛变回了正常大小。
也挺玄乎,但还算能理解。
仍旧处于“人类”的范围之中。
山顶本来就是容易遭雷劈的地方,而且夜里雷暴雨也特别大。
再说了,人家光武帝都是天降陨星,直接往敌军大营里硬砸。
这位昭武帝只是引来几道雷霆,还没劈死几个人。
两相对比之下,反倒还显得有点平平无奇。
“不过这也是麻烦事。”
张议平可是听巴木旦说了,黎隼的行动并没有完全成功。
之前在山上冒着暴雨,一通混战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
仍旧有极少数的亲汉派南越首领,以及小部分中立派首领,没有死,反而归顺了大汉。
有这些人在,加上汉帝推翻了天柱神神像,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借着天雷乱杀一通。
这一切,几乎能让大部分,在山顶被俘虏的南越土著们,直接归顺大汉。
“还有巴尼汉那小子。”
巴木旦嘟囔着,十分不爽:
“巴尼汉那小子,也聚集了不少零散族人,投了汉,跟着汉军一同杀了不少人。”
“还说我杀了他老爹,要找我报仇。”
“我疯了,要去杀巴罗??”
“你伱杀了巴罗??”
张议平面露惊异之色,巴罗是南越土著之中,少有的猛男。
朝廷屡次征辟不得,这就被杀了?
“没有的事!”
巴木旦不断摇头辩解:
“我真没有!”
张议平挑了挑眉,道:
“我听你说,巴罗和巴阿差,商量着要把你们这些抗汉派打晕,然后往山林里一钻,今早跳下交趾这艘破船。”
“黎隼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不惜一命,发动暴乱,甚至对同族痛下杀手。”
巴木旦苦笑连连:
“这倒是事实,只要首领们死在了汉军军营,哪怕黎隼没有完全成功,双方各执一词,族人也必然更倾向于我这一方。”
“现在就是这样,尽管还有亲汉派的族人存活,但族人还是选择追随天柱神的荣光,与我一同抗汉。”
“可我和巴罗是过命的交情,五年前在战场上,还给他挡过刀。”
“我也不是黎隼那种人。”
“巴罗有自己的立场,不愿意跟着我们走,我没有非要杀了他的理由啊!”
张议平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几分诡异。
就好像南越土著们的分裂内讧,是人为特意操纵的一样。
“是有人特意放出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
巴木旦不太确定,道:
“应该只是走漏了风声,那几日里,巴罗确实经常住在巴阿差家里。”
“巴罗为人倒是豪爽,但嘴巴不严实,巴阿差又爱喝酒。”
“两人都是这德行,商量点事,一时说漏嘴,被人听去了也正常。”
张议平犹疑着顿了顿,事情确实有些可疑,但往深处想,也没什么头绪。
战事当前,也没功夫想这些额外的事情,他索性问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随同汉帝一同攻山的士卒,约莫有多少人?”
巴木旦回忆一番,肯定道:
“大约有五千人,不多。”
“其中还多是那些迁入县城里,见着汉军发粮饷大方,才投军的同族。”
“这倒是个好消息。”
张议平面色缓和了一些。
固然山顶的长山圣地失守,可汉军之前大败一场,仍旧有不小影响。
汉军此时的可战兵马,极少!!
而且以南越将士为主,也注定汉帝即便能收服那些被俘虏的南越土著,也不敢轻易任用。
不过巴木旦倒并没觉得如何,反而更是后怕:
“汉帝带着五千人,都敢冲击我们两万多人把守的山顶。”
“连天雷都帮着他,难道真的是天不绝汉室?”
张议平皱了皱眉,看巴木旦的模样,确实被打击得不轻,得给他提提自信:
“本将手中仍有四万兵马,养精蓄锐一月有余,且正是大胜一场,士气高昂。”
“汉帝手中只有五千可战之兵,就算能将你那两万族人全部招降,也不可能全心信任。”
“既然天不绝汉室,那就由本将来绝。”
巴木旦听了,细细思索一番,也没那么畏惧了,心底登时有了劲儿。
张将军说的没错啊!
就算汉军能以长山圣地为据点,可收拢溃兵,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们手中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只要及时打下长山圣地,强行将汉帝给拿下,大汉一样输。
“兵分三路。”
张议平直接发号施令:
“雷兰,你领三千人搜山,遇到汉军溃兵,格杀勿论。”
“巴木旦,你率领两千人坐镇大营,防止汉军突围。”
“是!”
即便胜券在握,他也没有太过轻敌。
搜山彻底将汉军的溃军赶尽杀绝,以及在大营中留守部分人马,保证不被切断退路,都是必须的。
——
分兵之后,张议平手中仍有三万五千人,相较于汉军,确实有着极大优势。
因而他选择直接强攻。
他之前固然以退为进,甚至都没有和汉军交战,就退守到九真郡。
但他并非是个只守不攻的将领,只是谋定而后动。
一旦张议平找着七寸之处,必然会展开雷霆攻势。
而现在汉军兵力不足,毫无疑问,这就是最为薄弱的地方。
话分两头,带着大军行进的张议平,暂时倒是没什么事。
搜山
的雷兰,守营的巴木旦,可就惨咯。
雷兰带着三千人,压根没将溃散的汉军放在心上。
晚上找不着,是因为天太黑,雨太大。
现在大白天,随便搜搜,肯能能找到。
而大败一场的汉军将士,只怕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又淋了一夜的雨,担惊受怕。
轻松一刀,就是一个战功!
“啊!敌”
这话没错,轻敌的交趾将士,就在轻松一刀下,成了汉军的战功。
“敌袭,有敌袭!!”
率先反应过来的交趾将士们,纷纷疯狂叫喊着,试图提醒弟兄们。
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汉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根本不知道往哪提防。
雷兰听到惨呼声后,第一时间,甚至想着的是,山顶上的汉军杀了下来。
根本没往他处想。
呃——!!
但连番的惨叫,接连损兵折将,却让雷兰觉得不对劲了。
要是发现山顶上少了人,张将军早就派人往山中支援了,不可能现在还没动静。
难道是那些溃军?
汉军之中,已经有将才收拢了溃军,并且稳定了军心,还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攻?
这和天雷劈得南越土著丧胆,一样离谱啊!
“是地道!我见着有汉军从地里钻出来了!!”
又一个交趾士卒,跛着一条腿,拼着最后一口气,道出了实情。
雷兰都愣住了。
好家伙,长山什么时候有地道了?
可他来不及多想,汉军钻着地道,神出鬼没,砍一刀就跑,整个人就没影了。
反复这么来几次,将士们不仅挡不住,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就算派人去向张议平报信,人走半道儿上,也得掉坑里。
雷兰只好将将士们都召集到一起,先研究一下反地道再说。
在他看来,就算汉军能组织起反击,可却是通过地道来偷袭,必然兵力不足。
那些溃兵,很可能只收拢了小小一部分。
只要破解了地道,就能将溃军斩杀殆尽。
雷兰带着人找了好一阵子,才找着一个地道口。
“这地道门.”
雷兰扒拉着树叶,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这门还是活板门,嵌在与地面齐平的位置,盖上竹叶和树皮后,不留一点痕迹。
“汉军这都是什么人啊?摸金校尉吗?”
不过找到洞口就舒服了。
直接灌水也好,熏烟也好,汉军躲都躲不了。
“.”
“没用??”
等了一阵,雷兰见着地道里没反应。
众将士也是面面相觑,怎么连声惨呼求饶都没有,汉军这么硬气?
“将军,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雷兰觉着,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得换个地方。
他们又是一阵翻山倒海,才勉强找着另一个洞口。
“走,下去。”
雷兰身先士卒。
不过他并没有摧毁地道,反而刚一下去,就被冷箭射伤。
“进去,汉军就在里面。”
雷兰捂着腰子,抹了把眼睛。
虽说中了冷箭,但也确定了,这支神出鬼没的溃军,就在地道里。
“啊!”
“呃!”
然后就是连声惨呼。
完全没有一个交趾士卒,能够顺利进入地道深处。
汉军完全不当人,地道口下去了,里头布置着各种陷阱。
里面放着竹尖桩、马蜂窝,或者毒蛇。
有的交趾士卒,一时不察,掉进陷阱后,身体被竹签瞬间穿透。
还同时被马蜂蛰,腿上又缠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一时间倒是死不了,但是着实疼痛难忍,甚至恳求同僚,直接给自己个痛快。
这些都从心里精神上,摧残着交趾将士们。
雷兰看在眼里,但也没办法。
汉军只怕早有准备,在地道里挖凿了排水道和呼吸管,放水喷烟都没用啊!
不过只要坚持下去,进到地道里,还是能干掉这支小小的汉军溃兵。
“将士们加把劲,只要进去了,汉军就是瓮中之鳖!”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已经被瓮罩住了。
在交趾将士们,和汉军士卒接触之前,他们就已经顶不住了。
只见里面一个,因为被马蜂蜇得浑身瘙痒的士卒,直接脱下了甲胄,死力在身上抓了几把,身躯都开始打起了摆子。
“我不走了!出去!这破地方又黑又闷,还有陷阱!”
“快冲出去,老子宁愿被汉军偷袭杀了,也不想死在这种憋屈地方!!”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刀柄狠狠捅了捅后面同僚的大腿,示意他们赶紧退出去。
很快,这种情绪就蔓延开来。
雷兰更是面色苍白,无能为力。
已经是逼着将士们深入了,再逼一逼也没用,逼急了,说不定还要哗变!
这小小一个地道,真的那么磨人吗?
然而地道里的汉军,并不愿意放过这些,已经心生退意的交趾将士们。
“杀啊!!”
喊杀声四起,已经习惯了地道黑暗的汉军士卒,纷纷主动杀了出来。
而交趾将士们,则在这一通喊杀声之下,几乎快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
心中焦急,然而他们却无法快速退走。
地道狭长,甚至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乎,前面被追杀的人,几乎崩溃了。
他们拎起刀子,也没砍汉军,反而对着那些阻挠自己撤退跑路的同僚,就是一顿狂捅。
“都给老子滚开!滚开啊!”
黑暗里,也见不着流了多少血。
只知道前面的人将后面的人捅了之后,反而令狭窄的地道,更加拥挤。
一具具尸体,仿佛是人间地府之间的大门。
直接将交趾将士们的生路,给死死堵住。
深入地道的交趾将士们,直接一波大溃败。
就算是后方侥幸逃出地道的将士们,也像是失了魂一样。
“汉军,好多汉军哦!!”
“呜呜~”
“弟兄们都死了,都疯了!!”
惨叫崩溃的哭声不断回荡着,一个个交趾将士们,都在大哭发泄着。
仿佛他们刚才进入的,并不是汉军的地道,而是人间炼狱。
雷兰宽慰几句,又想强行提提士气,但能做到的事情有限。
他只得勉强安稳军心,收拢还算正常的将士们,准备与张议平汇合。
蹲在地道里的
汉军太猥琐了,他们人手不够,组织力度不够强,根本做不了什么。
“这地道,看着不像是夜里才挖掘的啊?”
雷兰也是更为疑惑。
有陷阱,而且掩藏的极好,根本不可能是溃军匆匆聚拢后,再行挖掘的地道。
可不是临时挖掘的地道,又是靠着什么,躲避了昨夜的暴雨??
雷兰百思不得其解。
忽而,他双脚离地,只觉得脑子好像清醒了一些。
“地道是早就挖好的?”
“难道昨天下午的汉军,根本不是溃败,而是诈败,趁着天色和暴雨掩护,全都躲进了地道里??”
诈败,又见诈败。
可等雷兰回过神来,寻思着自己怎么升空了时候,正好望见了典褚那一对比铜铃还大的眼睛。
“.”
他嘴角抽了抽,这时候似乎不太适合打招呼。
不过他还是勉强笑了笑,保持友好。
比之雷兰,巴木旦的待遇,更加优渥一些。
足足有一支五千人的兵马,就在大营地底下埋伏着。
啊哈——
巴木旦打了个哈欠。
他一夜未睡,还被雷霆吓了个不轻,现在见着大局已定,已有些困了。
就在这个哈欠传染了不少将士时。
大营一角的地方,猛然间塌陷,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只见地底下,早就被挖空了,仅有些原木撑着。
正好,巴木旦因为哈欠而张开的嘴,也省事了,不用再合上。
这是发生什么了?
地崩了?
随后便是一阵喊杀声。
除了那最为明显大坑洞之外,同时还有无数的小坑洞。
一个个汉军将士,就跟被偷了蜜的马蜂一般,疯狂的钻了老巢。
三五人协同列阵下,直接杀入了毫无防备的交趾将士之中。
而巴木旦这时候,才合上了嘴巴。
也不用管地道是什么时候挖的,御敌才是第一位。
他直接挥手,大喝道:
“依托木栅栏而守!!”
这营寨是直接取用的汉军营寨,汉军在此经营一个月,颇为坚固。
突然窜出来的汉军,看数量并不多,纵然他手中只有两千兵马,仗着木栅栏,也能周旋一二。
一声大喝下,交趾士卒也在一阵错愕之中,急忙列阵迎敌。
大营周围的木栅栏,上面都搭有大竹钉,可有效防备敌人的夜间突袭。
如今依托防守,也能起些效果,至少交趾士卒,只用应付从正面来袭的汉军。
然而紧接着,大地又是一阵轰鸣声。
所谓依托防守的木栅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巴木旦无限放大的瞳孔中,只见大营外边缘,开始逐一轰塌。
那一个个五尺高的木栅栏,就这么嘎吱倾斜,最后轰然倒塌。
眼前的一幕幕,引来交趾士卒们的一阵惊声,眼中只剩下恐惧。
依托木栅栏,压根不是找掩体,而是找死。
靠的稍近了,来不及躲开,就会被木栅栏死死压住,被竹钉直接贯穿。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流逝,最后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
下一刻,所有木栅栏全部倒塌。
整个大营,根本看不出营盘的模样。
“.”
巴木旦索性也不反抗了。
别说这些不知在地道里蹲了多久的汉军了。
合着就连这营寨,都是故意丢的呗?
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是张议平所率大军。
巴木旦之前就感觉,昨天下午的战斗不太对劲,死伤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惨重。
只是战事连连,他没有多加留心。
现在细细一想,越想越不对劲。
既然营盘中,都能突然冒出一支生力军,山顶上再冒出几支伏兵,也毫无意外。
张将军危险了啊!
“将军不可以身犯险!”
山顶山路上,一员偏将,想要拉住身先士卒的张议平。
但张议平说什么,都没退下。
张议平死死盯着山顶,这是最佳的机会,他又何惜一战?
虽说因为从下往上仰攻,进度不快。
但交趾大军仍在缓缓推进着,拼着一些战损,足够冲破汉军有限的防线。
一旦登上山顶,大军铺陈开来,直接生擒汉帝,此战可定!
“呼——”
终于,在千难万难之下,张议平率军登上了山顶,也见着了山顶上的汉帝。
大汉的皇帝,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年轻许多。
想了想自家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国君,张议平心中,又是一阵没来由的落差感。
“张将军,朕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刘恪在驴车上,朝着张议平遥遥拱手。顶点小说
张议平连忙抛去了心中那莫名的想法,扬刀一指:
“如今大局已定,还望陛下就擒,刀剑无眼啊!”
如非必要,他不想伤了汉帝性命。
一则不适合。
二则,汉帝实实在在,给那些困苦百姓分了田地,还赈济了难民。
“刀剑无眼,那你便有眼了吗?”
刘恪轻笑一声,他如此大费周章,几乎挖了个遍及整个长山的地道,仅仅只是为了对付南越土著?
当然还有张议平手中的交趾大军!
将两者框到一起,一波A掉,才对得起灭国之战!
张议平微微眯眼,汉帝有点不识时务啊。
他伸手张了张,示意将士们强攻。
冷不防刘恪又道:
“朕听闻张将军喜欢闭目思考,殊不知,这闭上了眼,便会看不见。”
这踏马不是废话么?
张议平很是莫名其妙,但不知怎么,又是下意识往身后瞥了眼。
只见他们来时的路上,旌旗招展,大汉旗帜迎风高扬。
哪来这么多汉军?
不是大败一场,溃兵无数吗?
难道是疑兵?
“张议平,中吾家陛下之计也!”
而后整齐划一的喊杀声,让张议平不得不放弃了疑兵的想法。
汉军将士有不少人。
而且将他们的退路给堵死了。
本来是他和南越土著们围攻汉军,现在,结局却是汉军围攻了他。
“将自己的胜利,寄托在他人身上,岂不是相当愚蠢?”
刘恪将棋盘矛往前一指,又是一扬,高声道:
“将士们,把敌军推下去!”
这地道阿美莉卡来了都难顶,你张议平能顶得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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