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觉得笔不好用。”
应栗栗看着自己的字,丑到爆。
练了数日,没有丝毫长进。
少年移开面前的书,慵懒的瞥了她一眼。
说的话却让人气愤。
“善书者,不择笔。”
意思很明了。
你就是菜。
别污蔑毛笔不好用。
“刚学几日,就想一飞冲天了?”
“我三岁开始习字,才有现在的水准,尚且刚入门。”
“你是觉得比本殿下更聪慧?”
这丫头,不经意间的话,就令人恼火。
应栗栗暗暗叹息。
倒不是说她没耐性。
是真的觉得这笔不怎么好用。
写着写着,笔尖就劈叉了。
人家落笔时,怎的就那般圆润饱满呢。
“我教你!”
容清璋起身,站在她背后。
一手握住她持笔的手,一手撑在桌案上。
这姿势,完全将其包容在怀中。
应栗栗没问题,谁会对一个十岁小孩有想法。
容清璋也没问题,谁会对一个丑丫头有想法。
“……”
几个字,跃然纸上。
应栗栗蹙眉:“这不合理。”
“哦?”
容清璋挑眉,眼神里带着揶揄。
“怎的不合理?”
这笔,不是很好用吗?
应栗栗麻了。
她撸起袖子,露出两截雪白的小手臂。
气势十足道:“殿下,我要努力了。”
容清璋姿态闲散的再次躺倒旁边的美人榻上。
语调散漫道:“嗯,我看着呢。”
谁能拒绝写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的诱惑呢。
反正她不能。
**
“咔嚓——”
半夜,一道闪电,轰然劈落。
睡梦中的应栗栗,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睁开了眼。
不等她重新闭上眼,又是一波雷电轰鸣。
整座宫殿都在发出嗡嗡声。
赤脚,蹑手蹑脚走上前。
轻轻打开殿门。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伴随着亮若白昼的闪电落下。
她看到那男子长发飞舞,面部还戴着一副……面具?
张开嘴,想要大喊。
声音抵达喉舌处,瞬间崩断。
大脑在这一刹那,满是空白。
随后,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还未落地,便被人中途接住。
“殿
下!”
那道黑影拱手见礼。
抱起应栗栗,转身回宫,把人放到小榻上。
容清璋的眉眼隐藏在黑夜里,无人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就这点胆量?
如果真能看到鬼,她恐怕入宫第一夜就死透了。
若说这世上鬼魂最多的地方。
除了战场,当属皇宫了。
百年下来,死在宫里的人,都能把这皇宫填满。
“去书房。”
容清璋率先离开。
暗九紧随其后。
坐下后,他单手支头。
“下次别杵在殿门前。”
瞧瞧,把小傻子吓晕了吧。
尤其今夜还是雷电交加之际。
语毕,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尤似天空被捅了个窟窿。
“……”
暗九窘迫的挠头。
“是。”
这怎么能怪他呢。
真是巧合。
罢了,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自己把人吓晕,也是事实。
两人在书房密语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回到寝宫,容清璋上前,附身看向小傻子。
她眉头紧锁,口中还念念有词。
声音模糊,听不真切。
伸出手,捏住她尚不饱满的脸颊。
逐渐加重力道。
“嘶——”
不多时,抽痛声响起。
应栗栗慢悠悠的睁开眼。
看到面前的少年,她呆滞的转动眼球。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努力催眠自己,不去想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
“一张很丑的面孔。”
然,越是催眠自己。
那张恐怖的脸,就越是清晰。
一方面怕的发抖。
一方面又窘迫到无地自容。
她一个成年人,试图向一个少年求安全感。
自尊心和羞耻心都不允许。
没办法啊,她不信鬼神,却总能被吓到。
曾经楚人美,是她最深的噩梦。
看过之后,两个月不敢独自睡觉。
容清璋捻动手指。
“小栗子,这里可是皇宫。”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种飘忽感。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每天都会死人的。”
不是夸大恐吓,这是她迟早都要面对的事实。
等母妃孝期结束,他会去西阁读书。
日后俩人需要面对的阴谋,只会更多。
他喜欢小傻子的天真
。
也知道,这宫里容不下天真的她。
她或许还觉得,自己这个主子是个好人。
哪里知晓,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果不其然。
应栗栗双手抓紧被子,向上拉了拉。
“殿下……”
她的声音在发抖,额头也渗出冷汗。
“世上哪里有鬼。”
都是封建迷信。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她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以驱散盘旋在脑子里的封建思想。
“真的没有吗?”
他附身靠近她,声音更轻忽缥缈。
应栗栗莫名觉得后背发冷。
猛地回头,只有一盏立地宫灯,再无其他。
心中松了口气。
回过头,容清璋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提气,张嘴。
“啊——”
尖叫声,响彻整座关雎宫。
容清璋似乎提前预见。
后退两步,伸手捂住耳朵。
然后听到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殿下,可是出事了?”
是双福。
他回头看着闭合的寝宫大门。
道:“无事,小栗子做噩梦了。”
焦急的双福等人:“……”
这大半夜的。
哦,也对,噩梦肯定是睡眠中才有的。
“殿下,当真无事发生?”
“嗯,你们下去吧。”
容清璋把人遣散。
笑吟吟的望着应栗栗。
“胆小如鼠。”
嘲讽直接拉满。
“不经逗。”
Debuff叠加。
“不是说世上无鬼怪吗?”
怎的还能吓成这样。
应栗栗抱着被子,努力平复情绪。
“殿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天知道,楚人美的脸又在眼前飘动。
还有……
“殿下可知先前站在殿门前的是人是鬼?”
容清璋挑眉,“你觉得呢?”
她没觉得,觉不出来。
不想觉得。
“是禁卫。”
曲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好了,夜深了,早些休息。”
说罢,抬脚准备离开。
进入寝宫,回身准备关门。
看到抱着被子,赤脚跟上来的应栗栗。
容清璋了然。
却还是故作不知。
“怎么?”
应栗栗看了看周围,忍着羞耻。
道:“殿下,我能在您身边打地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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