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醒醒!”
白蕖没理会,独自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肢体僵硬,目光浑浊,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开始扭曲,褪色。
明明已经习惯了将走动间的声音压到最低,却偏偏还是有层出不穷的啪嗒声在白蕖耳边立体环绕。
“啪嗒。”
“啪嗒。”
“啪嗒。”
是皮鞋踩在地面又抬起的声音,白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思维模模糊糊,逐渐的,周鹘的话几乎都没入记忆深处翻不出来了,仅剩的意识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独处的空间,解决掉那双鞋子。
白蕖浑浑噩噩,连大致平稳的身形都维持不住,左右晃倒,但却像不倒翁一样不会真正摔倒在地。
灯光明灭中,白蕖行走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仅一步踏下去就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前方几米的位置,而她每次踩下地面的那只脚的鞋底离地面总会有一厘米左右的悬空。
就像是原本的鞋外又套了一双鞋似的。
“喂!大妹子!醒醒!”
去掉鞋子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底色中,莫名其妙的又一句话穿进耳膜。
谁在说话?
不重要,不管。
白蕖迷茫,缓缓笑起来。
“大——妹——子——老——妹——儿——”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冲进第四层大声嚷嚷着,好像半点不担心会引来什么东西。
他想拽白蕖,没拽动,白蕖好像完全没受到影响,什么都听不到一样,灯一灭就会消失,然后出现在几米前,反而让伸手拽人的青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啷个抓了住嘞?”
青年抱怨,眼看白蕖越走越远,自己解决不了,他就想下去找别人试试。
往回跑了没几步,青年忽然停下一拍脑门:“待会儿他们不识得我了咋办?”
晃了晃五颜六色的头发,他低头瞅自己的手,发现不止白蕖,自己现在也孤立无援了。
于是青年又追上白蕖开始喋喋不休的乱说话:“老妹儿,你肯定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你清醒一点!”
“那玩意儿是鞋伐?咋滴净往人脚底板下钻嘞?”
“恁些个玩意儿的影响只会钻空子,你快点醒过来想办法堵上嘞。”
“你的鞋肯定没我的胡仙好看嘚儿。”
“游戏净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撒,你被影响,我也被影响嘞,你看我现在还没死,胡仙那玩意儿就没毛用。”
“你醒醒嘞,别转头把我忘了,我又得想办法让别人记得点,麻烦的呢。”
“看直播那么多人不晓得啷个记得住我嘞,讲不准莫得人嘚儿,一转头就忘得干净嘚儿。”
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喋喋不休,嚷得又大声,时不时还伸手再拽一下白蕖的袖子。
吵。
好吵。
吵死了。
耳边单一的“啪嗒”声中有了杂音,而且一直不停,逐渐把鞋子的声音挤到角落。
白蕖空洞的眼睛染上烦躁,她猛然回头,一把掐住了青年的脖子直接给他贯到地上。
所有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几秒,烦躁褪去,白蕖手指无力,她松开手,爬起来,接着走。
青年眨眨眼,也爬起来,这次谨慎地稍微离远了一点,他继续嚷嚷:“大妹子,你到底要去哪?要干啥嘞?”
青年喋喋不休地跟了没多远,又被掐着脖子贯到地上。
但掐他脖子的白蕖一旦彻底失去意识,不再烦躁,也就会失去攻击倾向。
这导致青年摸了摸后脑勺没感觉多痛,就又爬起来继续乱说话来烦人,然后再被贯到地上,说到后面能说的都说没了,他还扯起现实的各种时事新闻甚至是八卦来。www.
天南海北的事就没有他说不出口的。
……
“它在干嘛?”
“不知道。”
厉炅和杨沉雎站在病房门口,看那些奇怪的病人。
在他们面前,有一个病人正试图把另一个病人的手拧下来塞进它脑子里。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厉炅点评。
“我也这么觉得。”杨沉雎接话。
于是两个称不上有良心的家伙在门口围观病人互殴,并没有进去拉架的打算,他们甚至开始打赌哪个病人会打赢。
“说起来,这里不是分隔开的吗?它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杨沉雎话音刚落,就看见又一个病人撞上铁栏,直接穿了过去。
铁栏完好无损。
“???”
杨沉雎惊叹地“哇”了一声。
这医院没用的东西可真多啊。
“变成混战了。”厉炅陈述。
三个奇形怪状的病人扭成一团
,一个病人把手探进了另一个病人的脑浆子里,还有病人把其他病人的手拧下来当武器,从病人眼眶里掉下来的眼珠子乱蹦,满地血又喷又溅。
看了一会儿,厉炅后退一步,皱眉说:“好脏。”
感觉它们都很不爱干净。
“没办法,游戏里的鬼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它们不觉得这是脏东西?”杨沉雎若有所思地看厉炅。
厉炅忽视掉杨沉雎的话,虽然那个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给出了现实和游戏的说法,但他不认为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个游戏。
“你不觉得你身为大鬼,却和这个世界很格格不入吗?”
“什么?”厉炅诧异,他哪里格格不入?
杨沉雎一手抓住铜铃,一手指了指病房:“我建议你冲进去,加入他们!亲爱的!”
厉炅甚至没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他往旁边退了两步,扭头就走,只觉得杨沉雎脑子有病。m.
医院的隔音不是很好,他们处在三楼,四楼处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的鬼哭狼嚎传下来仍然吵人。
“真没素质。”杨沉雎揉了揉眉心,跟上厉炅,都吵成这样了,五楼的医生不下来把那个五颜六色的家伙解决掉他不是很认可。
两人走了片刻,周围病房里的病人从焦躁变成安分,两种状态自309室划开,泾渭分明。
不过两人都不在乎就是了。
“当——”
前面的厉炅停了下来。
“刚刚什么声音,怎么了?”杨沉雎探头往前看去。
“前面有人过来了,是查房护士,我们挡着路了。”厉炅答,他拉开旁边空病房的门走进去,权当让路。
杨沉雎没走进房门,他站在原地看查房护士一步步靠近,好像护士脸上有花一样。
看着看着,杨沉雎笑起来。
前面抱着表格的查房护士青灰色的脸上确实没有花,吸引他注意的,是对方手上的破裂的圆珠笔。
按理来说,不管是鬼还是玩家,配备在身上的物品是绝对查不出信息的,比如厉炅领口那颗眼珠,但那支笔的信息却意外显眼。
“物品:残缺的圆珠笔
功效:隐藏,更迭,转换,侵染
等级:乙上
理智:0
[注:不听不看,命才不会被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