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林阙脱口而出,然后他抓着木偶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只恨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
魔镜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林阙跑了,魔镜当机立断,直接消失!
厉炅背后瞬间只剩下有些不解的苍白的公主,他没有关注那位公主僵硬惨白的脸上是如何欲言又止,只是压了压弦,对面前的画中仙笑了一下。
“既然都来围观我了,那要不要看个表演……我的小提琴不太好听,但是想必你们不会介意……”
厉炅说着,手上完全不慢,最开始的那句话都没说完,难听的,一瘸一拐的音乐声已经像锯木头一样从弦下冲了出来!
“什么?!”
画中仙笃定厉炅现在毫无力量的意识似乎这才警铃大作,但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几声乐声入耳,它如同遭到重击,整个身躯都开始震颤,溃散出腥臭乌黑的墨汁来!
铺满整片水面的另类画卷剧烈颤抖,由于失去了画中仙的控制,无数水流倒涌进画卷里!
画卷中有大鬼发出不堪忍受的嚎叫,完全没有了原本充满恶意的姿态!它们先后想要奔出画卷逃走,但画中仙都没有精力去管画卷了,它们再影响下又怎么能逃出画卷?m.
随着音乐进行,嚎叫也逐渐消失,“画卷”中它们的面容逐渐僵硬地平和下来,连树梢上的“猫头鹰”都透出一股祥和……
不过数秒,漫天的眼睛重新聚拢,深色的云絮翻涌着,周围覆盖的薄红越来越深重,已经超出了原本“阳光明媚”概念的限度,嘈杂的音乐声拂过周围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契合,越来越统一,水面再次变成从中央划开,泾渭分明的两面。
西岸,那种童话的即视感平等地降临在所有存在身上。
除了厉炅,一身寿衣的厉炅认真地拉着搁在地上的小提琴,头颅放在膝盖上。
非但没有变得契合,他还更突兀了!
“不!停下!您为什么会用这种侵蚀!停下!”画中仙忍受不住,终于在未知的拉锯中夺回了自己的控制权,开始叫停,“
是我们冒犯了!我们向您致以歉意!但您没有必要这么做!这对您也没有好处!”
好处?厉炅垂下眼睛,他看东岸不开心而已,又不是冲好处来的!
不过……这次的小提琴似乎格外好用,在歌剧院时的效果怎么那么弱呢?连一个常刘山的大鬼都解决不了?
厉炅不解,不太明白这是歌死海的问题还是小提琴的问题,或者……也有可能是面对目标的问题。
餐厅和歌剧院里,厉炅动小提琴的时候,周围的存在和现在比起来毕竟少,少很多,而且力量也远没有现在东岸那么多大鬼聚集起来来得强……
思绪陷入思考,厉炅就更没有控制音乐的意识了,他一直到“画卷”里全是哀泣也没停下。
“咚!嗒!嗒!”
画中仙还没倒,湛蓝色的眼珠子倒是先倒了,它不停蹦起来,砸在小提琴上,颤动的虹膜透出恐惧……www.
“伴奏?”
厉炅顿了顿,选择把地上沾了许多沙粒的眼珠抓起来。
音乐终于消散。
抓着眼珠的厉炅再次看向水面,这次里面的身影全都消停了,它们看起来既顺从又谦卑。
包括画中仙,等等,画中仙?
厉炅仔细看了看,把脑袋捧起来按回脖子,陈述:“山鬼。”
“是我,向您请罪——画中仙狼子野心,我不慎才被蒙骗……它甚至不愿意留下面对惩罚,在您的演出开始时就与我调换……”山鬼低着头,已经显出一种僵硬,它虚幻的表情似乎非常悔恨,还不忘循着本能踩一脚画中仙!
“哦。”
厉炅一回想,发现自己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小提琴和思考上,确实没注意“画中仙”还是不是原来的画中仙,不过这俩玩意儿在玩什么东西,怎么变来变去的?
“这种侵蚀,指的是什么?”厉炅没多想,也没说自己究竟原不原谅,直接向山鬼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山鬼不敢看厉炅,它的思绪浑浊着,只好努力分辨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接下来的句子颠三倒四,“这种……这个来源没有称谓……我不
知道,侵蚀的来源……但它很普遍,我不知道……”
厉炅皱眉,他捉起沙地上的灯盏,继续问:“这个,哪来的?还有吗?”www.
不知为何倒向画中仙的山鬼此刻又更倾向于厉炅了,它好似清醒了一点,飞快地把画中仙卖得干干净净:“这是画中仙弄出来的!它说这里面有您的力量!但您的力量是散开的,根本就不可能自然附着在器物上,这是画中仙特意做出来的东西!它不怀好意!”
力量是散开的……
厉炅忽然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他点点头,没再理会水面里的东西,任由它们自行消散,“纸”在水里怎么能存在得久呢?
拿着灯盏和琴盒,他转头就走。
厉炅刚走,山鬼就在水面的画卷里对其它大鬼撇清自己的关系:“都别装!侵蚀影响确实很大,但你们之前在常刘山搞到的黄酒也不少,都还有点醒着吧?”
“是画中仙先逃跑的,算账去找画中仙——别赖我——”
山鬼把自己的躯体撕碎,带着阴森的骂声仓皇消散。
“画中仙那玩意儿撺掇我,害我不浅!”
……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苍白的公主提着裙摆,声调僵硬冰冷,正与魔镜对峙。
弱小的林阙抱着木偶缩在一边,他不敢说话,只能看两只大鬼对峙。
“我不知道。”魔镜理所当然。
“我在他旁边,如果不是逃得够快,就会被加重侵蚀,大鬼的被侵蚀程度已经够高了……你不知道,你还离开?
母亲,拿了我的苹果,拿了一部分我,还不够,要我不再是我吗?”
苍白的公主歪了歪头,语调冰冷阴森得可怕,像是一具彻头彻尾的,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魔镜的发丝从镜面的裂缝里穿出,又没入,它们缠绕着,铺满周围,一行行流淌般的字迹显现:“皇后不是我们分掉的吗?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在你的血肉里……”
“它确实强大,哪怕彻底死亡也无法抹去的强大,你瞧,你被影响了,我也被影响了,我亲爱的白雪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