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懹有些期盼,有些忐忑的站在甲班上,旁边站着一脸坏笑的独眼虎马劲和卫鹤。在接到消息说柴进要给李懹保媒后,木兰山上个个都嚷着要来看看,杜嶨稍作犹豫,便准了这二人同行。
嬉笑了一路,终于进了梁山水泊,可越是近了,李懹不禁紧张起来,心头直骂自己道:今儿怎么这般不争气了。
入了水寨,在那值守的水军头领诸能,正陪着阮家几个兄弟,在教他们如何摆弄禁军战船。忽见李懹三个直大叫着扑了上去。
“哥几个可是想死老诸了。”
卫鹤大笑道:“我们可不想你,没你这水猴子,我在木兰山上别提多快活。”
马劲也笑骂道:“老子也不想你。”
诸能连打带踢直叫二人快滚。看着旁边微笑沉默的李懹,打趣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兄弟这模样又俊俏了几分。”
李懹知他故意调侃,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兄弟可莫耍笑我了。”
忽见几个光着上身的壮汉,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几个,忙对诸能眨眼。
“哎呀,一开心把三位兄弟冷落了。”诸能大笑着忙给几人互相介绍一番。
等众人见了礼,诸能几个暂时也脱不了身,李懹三人便在士卒的陪伴下上了山。
三人是第一次来,都是一脸震惊的打量山寨四处,行不多时,只见相熟的酆泰和糜貹在山腰迎自己,众人又是不免一阵打趣。
几人边聊边走,李懹问道:“大官人现在何处?”
酆泰笑道:“听说你们三个来了,大官人直要出来迎你们,可军师却说又不是新投山的兄弟,给拦下了。”
卫鹤直道:“大官人也太客气了,我们几个还迎什么。”
说着话五个人已经到了聚义厅,见柴进、李助还有两个个儒生打扮的在门口一脸笑容。
李懹三人连忙过去见礼,众人介绍一番,又客套一阵。柴进问李懹道:“待会我去请林教头家人过来,你与那姑娘见上一面。”看他有些拘谨笑道:“不让你们说话,要是满意,日后自有相处的机会。”
李助见他脸都红了,不禁笑骂道:“看你那熊样,平日死都不怕,此时倒怕起一个姑娘来了。”
李懹从小被他骂到大,哪里敢还嘴,只点头,闷了半天说了一句,“全凭大官人安排。”
家属院外不远处,有一个四角凉亭,此时柴进正和李助在下棋,林冲和李懹分别站在二人身后。
林冲收到柴进消息后便匆匆赶来,见到李懹精神模样已经喜了七分,稍微说了几句话后,见他言谈有度,举止有方,心中反而有些担心,他看不上自己家锦儿了。
不多会,李懹只闻一阵清香拂过,便见一个身着黄衣的俏丽女子,红着脸给柴进问了好,然后动作熟练,身姿优雅的给几个人倒了一杯茶,便行礼走了。
有些不舍的闻着还未散去的香味,李懹只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加急促,脑袋也有些发懵。连有人悄悄离去他都未曾察觉。
林冲一脸笑容得进了家门,见锦儿满脸通红的站在娘子身后,忙问道:“锦儿你可满意?”
林娘子见她还是害羞不说话,忙拉住她的手,爱怜的笑着道:“你我名为主仆,却早就情同姐妹,都是自家人,尽管直说。”
看着大家一脸关
怀,锦儿深吸一口气,却声若蚊音:“嗯!”
虽然就这一个字,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林冲出了门又回了柴进身边,对他点点头。
柴进笑着丢下棋子笑道:“那姑娘你也见了,可满意?”
李助也笑道:“堂堂男儿汉,爽利些。”
李懹心中早就满意,忙对三人施礼道:“只要那位姑娘愿意,李懹定不负她。”
哈哈哈,三人闻言齐声叫好,林冲也是不想他居然如此看重锦儿,心中更是高兴。
柴进对他道:“现在二人初见也不着急,你也不用回荆湖了,没事可多陪陪锦儿姑娘。等打退了朝廷官兵后,若是你二人还是这般想法,便在这梁山上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李助和林冲有些不解的对视一眼,在他们心里,这家人孩子都同意了,直接选日子拜堂都行,可柴进既然如此说了,自不好多言反对,何况打退官兵再办喜事更安心一些。
柴进知他们想法,却还是觉得要多了解了解。反正也不用等多久了。
晚上虽然没有大摆筵席,却也让众头领热络了一阵,毕竟李懹三人大家很多都不熟悉。
等大家酒足饭饱散了,柴进问他们三个道:“荆湖最近可还太平?”
李懹答道:“大官人尽管安心,荆湖无事。”
白毛虎马劲笑着道:“只要咱们不发话,荆湖太平的紧。”
“是啊,如今多有慕名来投的,特别是当江湖传开木兰山也是哥哥您做主,很多山头都要来投,咱们还得好好挑挑才行。”卫鹤也插言道。
柴进几人闻言皆是放心。
“只是前些时日,有个叫王庆的伙同房州一伙人,在房山搞得有些热闹。”李懹顺口说到。
“王庆?”柴进和李助异口同声的问。
二人互相笑着看一眼,柴进让他先说。
“这人我却是相识的,以前在东京城做个小小牌军,不想居然跑房州去了。”
这些其实柴进是知道的,却不好多言,只好装作不知的问李懹道:“闹得声势如何?”
“这王庆娶了那房州段家的女儿段三娘,听闻这女子却是个样貌极丑陋的,号称房州天魔女。可这段家却是一方大族,不知这王庆有何本事,居然让他们一家舍了家业同他个外婿去山中落草。”
听完这话李助大笑,可柴进心中好笑。
李助笑,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的旧识,会狠得下这个口。
而柴进笑的是,原本这一切,都是拜你金剑先生所赐的,可现在转一圈,它还是发生了。
柴进交待吴用,让他通知杨林,写信送往荆湖,需多多留意房山一伙。
接着问道:“如今投山之人很多,山寨粮草可还充足?”
李懹点头道:“半月前,杜嶨哥哥带我们破了两个小县,缴获颇丰。只是清点细致还需些时日,想来也快有书信传来了。”
柴进又问了无关紧要的事,见天色也晚便领着众人回去休息了。
进到自己房中,柴府的老管家递过一盆清水,边看着柴进,边悠悠的道:“大官人如今日理万机,本不该打搅您,可老仆心中不忍,还是想多几句嘴……”
柴进不禁回头看着他笑道:“跟我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这个管家是柴家的家生子,祖辈几代都在柴家伺候,早和自己亲人
一般。何况如今沧州庄园被收后,除了他一路跟随,其他人也都遣散了。
“大官人给李懹头领牵线搭桥,也是好事一桩,可您年岁也不小了,该给自己也物色一个了。”
柴进闻言不禁有些无奈,却不好忍心拒绝他。
“我会的。”
正要他去睡了,不想这老人还是不死心,道:“我看那仇姑娘就不错,虽然性子洒脱了些,却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柴进忙道:“琼英是我妹子,当日在她仆人临死前便立过誓言,你可莫在山寨说这些话,免得闹些误会,反而让我不好与她相处了。”
柴官家见他说的慎重,连忙认错。
柴进怕他多想,也知这老人一番好心,忙对他道:“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今日且去睡吧。”
……
不知过了多久,本在沉睡的柴进,忽然睁开眼,一股莫名的担心充斥心间。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自己好像梦中想起了关于呼延灼的一些事情。
天还没亮,他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躺下,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他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眯了一会还是既没想起来,反而精神越来越好,忍不住还是起了床,站在窗口,望向外面淡淡的月亮。
不想轻微的声音,惊醒了隔壁本就睡眠很轻的老人,他轻轻推开门,问道:“大官人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柴进心中愧疚,忙柔声说道:“无妨,就是想起些事,你自管去睡,不用管我了。”
老人应了一声轻轻关上门,可这忠心了一辈子的仆人,又怎么会真的去睡。缓缓点了一支蜡烛,又推门进来。
“大官人可能是肚子空了,您先坐会,我去给弄点吃的。”
转身正要出门,可柴进看见那闪着微弱淡黄光晕的烛火,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是的,他忘了一个人,一个被所有人忽视,可柴进却知道有多么可怕的人。
东京甲仗库副使火炮手。
轰天雷凌振!
“不用忙活了,我得出去。”已经知道什么原因的柴进已经无心再睡,穿上衣裳便出了门。
门外有值守的士卒见柴进出来,忙上前问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侍卫忙道:“再有大半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柴进点点头,对他道:“等大家用了饭,请王教头,鲁提辖……这几个原本在军中呆过的头领来聚义厅。”沉思想了想接着道:“张老教头也麻烦他来一趟吧。”
说罢转身往聚义厅。那侍卫应下后手一挥,立马有四个人护着柴进而去。
虽然有月光和灯火,可山上还是有些幽暗,等上了大寨,才亮堂起来。
今夜在大厅旁书房的值守头领是荆湖的糜貹,忽然见到柴进过来,忙起身施礼。
“可是有何紧急之事?还需哥哥半夜来处理。”糜貹不解的道。
看这个粗汉子居然在偷偷的练字,柴进笑着摇摇头,满意的说道:“兄弟最近倒是下了些苦工了。”
糜貹挠头道:“也是大官人交待,小弟才跟着兄弟们学了学,晚上也好打发些。”
“不是我为难你们,将来都是要领兵之人,最起码的军令你得识得才行。”
糜貹笑着道:“小弟晓得。”
柴进鼓励了他几句,说道:“唤人去伙房弄些东西吃吧,干坐着却也无聊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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