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助领军回山下船,就见柴进等一众兄弟皆在金沙滩等候。
待众人见了礼回到聚义大厅,又是一阵热闹。
此次朝廷大军来犯,自己梁山虽有损伤,却也俘虏官兵两万余人,更让太尉高俅授首,可谓全胜。
梁山众人现在皆是大战过后的喜笑颜开。
“朱贵兄弟,今日这庆功宴,你可得多备点酒,不然可不够咱们兄弟喝的。”李助打趣道。
朱贵忙起身道:“军师尽管放心,官兵来之前,小弟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大家尽管敞开了造。”
李逵大吼道:“这次你们都是快活了,却把俺丢在兖州……”
酆泰大笑道:“铁牛,你可莫有怨言,咱们可是特意把高俅给你留下了的。”
一想到这,李逵居然傻笑两声,大叫道:“那也是,高俅还是俺砍死的。”
众人笑闹一阵,却见杨林走了进来,对柴进道:“禀大官人,淮西传回消息,童贯已经领军攻破房山……”
柴进眉头一皱,接过杨林的信件,仔细看完又递给李助等人。
王进见柴进可能会有事情要商量,便出声道:“现在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校场切磋一二,也好待会空出肚子来喝酒。”
林冲、鲁智深等人皆明白王进的意思,皆起身叫好。
众头领更是叫嚷着出了大厅,往校场而去。
等厅中清静了,李助开口道:“不想童贯这么大的胆子,连东京城都不管不顾,也要先把淮西之事处理干净了。”
朱武也道:“仙长所言甚是,当日小弟在汴梁城,甚是担忧童贯会突然回师,让混江龙李俊在黄河之上多加拦截。却不想一个官军都没见到。”
柴进却知道童贯能以一个太监之身,做到这枢密使,靠的不是他心中韬略,而是那份替士卒担责的胆量和建功立业之心。
其实谁都明白自己那几万人,根本很难攻破东京城。可如果没有天大的胆子,是怎么也不敢冒着这砍头的风险,不回师勤王的。
柴进问杨林道:“可知王庆如何了?”
“回大官人,兄弟们暂时没探听得清楚,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房山被破,想来再过两天该有新消息传回……”
柴进点头示意知道了。笑道:“不管王庆死没死,淮西之事应当也已经了结了。”
李助有些惆怅的道:“这王庆也算了得,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牌军,后来又成了刺配犯人,却也能闹出如此动静……”
旁边的乔冽知道他与王庆算是旧识,此时见其言语,想来还是有一点点香火情的。忽然又想起对自己有恩的田虎来。不禁心中也是长叹一声。
吴用见状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知道赵官家会不会因此事处置童贯?”
“虽然心中有些怒气,可要说处置于他却也不会。”柴进笑道:“毕竟他还要靠着童贯去打方腊和契丹人的。”
众人皆是点头认同。
李助笑道:“现在只怕咱们的圣公方腊,要
开始着急起来了。”
柴进微微一笑,若是史书记载,方腊就是被童贯领着禁军和西军,在短短时日打得大败。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也是如此容易了。
问道:“那位闻先生如何了?”
吴用见柴进突然问起闻唤章,忙道:“今日一早,便从东平府去了兖州。也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是何想法。”
“无妨,寻人好好陪陪他就行。徐京老将军战死,他总也要一些时间想通的。”
……
闻唤章坐在马车上,几个梁山士卒陪着他从东平府进了兖州地界。
他知道东平府是被梁山第一个占领的地盘,也算半个老巢。虽然不管是府城,还是县所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盎然景象。可他还是不够相信。
可等他越往东走,心里就觉得是理所应当了。
原本地广人稀的兖州,此时却多了许多小城镇。虽然没有修建城池,可那里的百姓皆如县府里的一样,皆是一脸的知足满意。
闻唤章跳下马车,见一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老者,正在那打草鞋,走过去客气的道:“老兄弟,可吃过了?”
那老头见闻唤章模样不凡,后面还跟着几个士卒,连忙起身道:“回老爷话,吃了吃了。”
闻唤章微微一笑,这是把自己当成本地官员了。
忙请他坐了,与他闲聊起来。
待问得仔细,才知道这里的许多百姓,皆是从河北路逃难而来的,来此安家也才一年有余。
“在这山东可还习惯?”
那老者发现他不是官老爷后,也自然了起来。
“习惯,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只要有口饭吃,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
闻唤章点头道:“那你觉得是山东好,还是家乡好?”
那人闻言眼神一暗,叹气道:“哪里有人不念家乡好的。可家里活不下去能咋办?若是天下都和这山东一样,老百姓就有福了。”
闻唤章微微一笑。
却听那老者接着说道:“现在家小都乐意呆在这里,等我死了,他们也就再也没人愿意回去了。”
闻唤章闻言心头一凛,是啊,哪里埋了亲人,哪里不就是家乡么。
“现在田虎之乱已经平定,家乡应当也好过了,为何你们还不愿意回去?”
那老者将草鞋在板凳上用力的拉扯几下,又熟练的拔掉些硌脚的茬子,叹气道:“现在这里安生的狠,虽然也要种地交粮,可不用担心被贪官恶霸欺负。我等梁山打到河北路再回去。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能埋在老家地头上。”
闻唤章见他说得实在,微微起身拱手便告辞离去。
他重新坐回马车,让人直接去兖州城。
作为一个在东京城享誉盛名的文士,在书生之间还是有些威望的。
而曾经的沂水县令,现在的兖州知州张文德,就曾经去拜访过他。
听说闻唤章前来,张文德匆匆出门迎接。
“当年东京一别,先生音容笑貌犹在耳边。”张文德客气道。
闻唤章比他大不了几
岁,可张文德却愿意以晚辈之礼待之,可见其在东京士子中的名望地位。
“在下一路行来,见兖州各地民风淳朴,百姓生活富足,皆是相公之功啊。”闻唤章由衷赞叹道。
二人在州衙落了座,闻唤章见他还是一般洁身自好,心中甚是佩服。
二人又聊了最近几年的事,闻唤章忽然问道:“相公觉得是大宋的官好做,还是这梁山的官好做?”
张文德闻言老脸一红,觉得有些汗颜。
闻唤章这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容易他觉得自己是在奚落于他。忙解释道:“在下此言并无他意,相公无怪,只是此来,想多了解了解这梁山之地到底如何。”
张文德给他倒了杯茶,点头道:“不瞒先生,在下本在沂水县做个县令,却不想被柴大官人弄到这兖州来。”
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说来惭愧,在下没有为国尽忠的勇气。”
闻唤章忙道:“相公莫要如此,大家皆是凡人尔。何况为你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大家皆看得见。”m.
张文德摇头道:“对于我来说,并不知道做大宋的官和梁山的官哪个更好。但是我知道,现在在兖州比在沂水时痛快。”
闻唤章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明白张文德不愿意多谈大宋的不好,也不愿意过多的去夸赞梁山。
可从他的言语和态度,自己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快慰。
“张相公?张相公?”
一声急切的呼唤在外头响起。
闻唤章转头看去,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大汉笑眯眯的闯了进来。
张文德忙介绍道:“这是梁山邹渊头领,最是性子直爽,您若想要他识礼叫门,怕是改不过来了。”
闻唤章闻言轻笑。
“原来有客人在啊。”邹渊爽朗的对闻唤章拱拱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端起茶水就喝起来。
“张相公,济州过来避难的百姓已经准备要回乡了,当时可是答应大伙帮忙开垦荒地要给工钱的。您可莫要忘了!”
张文德笑道:“哪里会忘,一笔一笔皆记录清楚不过,明日将军便可领军过来支取。”
邹渊道:“我可派人来抬,但是那劳神算账的事,您老人家还得安排别人操弄。”
张文德摇头一笑,正要说话,却听闻唤章道:“如果张相公信得过在下,闻某倒是愿意效劳!”
邹渊见说,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老先生是?”
“这是京城名士闻唤章闻先生,一路从山寨到兖州,刚到不久。”
邹渊虽然没见过闻唤章,却也听说过替高俅做参谋的那个文士已经被吴用带回了山寨,连忙起身行礼道:“我是个粗人,晓不得那些礼数,还请先生勿怪。”
闻唤章忙客气道:“将军脾气爽直,切莫如此。”
张文德猜到闻唤章心中所想,忙道:“既然闻先生愿意替在下帮忙,那明日就辛苦先生和邹渊将军了。”
“能为百姓做点事,谈不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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