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和暂时还不知道襄阳的具体情况如何,可他却坚信以杨存中的为人习性,绝对不会在金人未伤分毫,张俊都没投降的情况下,他反而率先降了大周。而杭州上下一直非议不断,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不过,乐和不清楚,别人自然也不清楚。
现在两边糊涂,反而让他可以放肆施为,只要时迁能快些赶回襄阳把事情说知,就算杨存中确实如张俊所言,而王德与呼延通也偷偷派人过了江,乔冽也完全可以帮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呼延通的强硬,让金人不敢再动分毫。哪怕他们这次是完全被时迁的暗箭给引过来的,只是可惜了刘正彦的心腹,十几个人被金人杀得只剩下四五个。
“金人好像回去找张枢密了。”
“屁枢密。”呼延通气道:“平日贪财好色也就算了,如果这次真是他陷害杨存中,我一定……”
话到嘴边还是忍住没有说下去,毕竟人家位高权重,朝中的那些大臣是什么尿性他也很是清楚。只不过就这般让他算了,心里又如何忍得住?大家都是武将,平日里被文官欺负一些也就罢了,可这种关系到生死荣辱,全家身家性命的事,又岂能不让所有人感同身受!
“去通知王德将军了没?”
“已经去了。”副将躬身道:“小的还依照您的吩咐让人去了荆湖,这种事情有刘将军在确实会更好一些……”
呼延通闻言大赞,起身笑道:“好好好,让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张俊和完颜活女敢乱来,不要怕跟他们翻脸……”
……
王德就在江州驻防,听得呼延通派人送来的消息,脑子也被炸了一个迷糊。如今杨存中的家小都死了,他这叛臣的名号也已经人尽皆知,可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大反转,他的人居然渡过长江,反而要去杭州城告御状以洗刷自己的清白……
等他与江州知州万俟卨赶到湖口,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西边是越聚越多甚至有些焦躁不安的金人,东边是严阵以待的呼延通,两头的剑拔弩张直让万俟卨全身发冷。毕竟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若是在江州境内自己人发生火并,将来自己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相公,王将军……”
“呼延将军,现在咱们就不要讲那么多虚礼了,快
些说说是何情况?”万俟卨一见呼延通就连连摆手道:“张枢密可有派人过来?”
呼延通点头道:“已经派了人来,暂时被末将留在了大营里。”
王德问道:“来的是谁?”
呼延通苦笑一声。
“除了王师中王大将军还能有谁?”
万俟卨和王德闻言连忙加快脚步,随着呼延通一道进了中军大帐。
“你们可算是来了。”
一见面,王师中来不及客套,便拥到万俟卨身前拉住他的手道:“张枢密有圣旨钦命赴池州剿灭反贼曹成,你们为何轻信几个无知草民的话,就任他们污蔑朝廷大臣……如今拦住我们东去之路,你们难道不怕朝廷怪罪么?耽误剿匪大事情你们几个又担当得起?”
这些话王师中已经和呼延通说过两遍了,可是这个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后人,完全就是年轻气盛根本不听他说废话。现在见到能管事的万俟卨和王德,王师中反而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言语中既有协商又有威胁,让万俟卨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江州知州,对面可是枢密副使张俊,还有那谁也不敢得罪的女真人。
王师中见万俟卨有些害怕模样,胆子立马大了很多。
“张枢密已经有了交代,把那几个污蔑于他的草民交出来此事便罢了,不然一定要向官家告你们一个胁从之罪……”
“那几个人现在何处?”万俟卨看向呼延通,在他心里杨存中的事都已经定案了,不管是朝中大臣也好,还是官家皇帝肯定都不愿意看见再起波澜,委婉的问呼延通道:“那些人有可能真是曹成或者柴进派来的奸细,就是想乱我大宋军心,不如交给张相公处置最为妥当……”
旁边的王德心里虽然不爽,可是他也人微言轻,而呼延通有祖上的威名压着,哪怕闹大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他不一样……
“呼延兄弟,此事关系重大,咱们也不能完全听信几个自称是杨将军手下人的一面之词,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呼延通原本以为他们俩是来给自己撑场面的,谁知道一见面就被王师中这老油条给唬住了,心里别提有多气。可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他们俩顾虑太多,却也还忍得住!
看着三人玩味的笑笑,然后对外头喊道:“去请郓小哥
与刘虞侯过来……”
三人闻言皆是疑惑不解,既不清楚他要叫的人是谁,更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不多时,郓哥儿和秦熺心腹便被人领进了大帐。
“诸位应该还不认识,我先给大家引荐引荐。”呼延通客气对旁边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杭州“念仙楼”乐掌柜家的仆人,这位是秦会之秦相家的刘虞侯……他们本来是来求见知州相公,只不过凑巧也和这伙人撞到了一起……”
没等呼延通说完,王师中和万俟卨神色大变,王德心里却在暗暗叫好。这俩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们后面的人却完全是可以直面圣上,都是官家一等一的心腹之人。若是就这么把人交给张俊,万一上达天听,谁知道会不会惹祸上身?
“你是秦相家的虞侯?”万俟卨有些拿不准的看向郓哥儿旁边的汉子,客气的问道:“可有何凭证?”
刘虞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拿出秦熺的亲笔书信双手奉上。而郓哥儿也从怀里拿出户部检点所开具的文书,一同交给了万俟卨。
待他把信件和文书看完,万俟卨才明白为何这两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为何一同跑到了江州地界。他是秦桧一手提拔的人,自然和秦熺关系也是匪浅,只不过现在反而成了杨存中手下告御状的见证人,若是现在把人交给张俊,后面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谁能保证得了?白痴都明白现在把人给张俊,过不了多久肯定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况。
“诸位相公,小人是过来办差的,现在文书您也看过了,不如行个方便,让小的与刘虞侯把人领回去?”郓哥儿客气的说道:“我们就不在这叨扰了……”
“不行。”
郓哥儿话音未落,王师中与呼延通异口同声的喊道。
他们说的话是一样的,可心思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担心就这么让他们回去,说不定第二天皇帝还有整个朝堂就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花点银钱先把路买通了也好比就这么放走要强上百倍!
而呼延通却是想用他们来牵制万俟卨,好为那个敢与张俊唱对头戏的人快点赶来……
帐中的人各怀心思,他们不知道鼓上蚤时迁已经到了池州,出现在了反王曹成的大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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