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重新落回肖清霖身上,关心问:
“你从南越直接过来,还是从京城来的?回来去平阳县没?见到你娘了吗?你爹知道你回来不?你二叔那边……”
一连好几个问题,肖清霖听得心里十分熨帖。
他是家里独子,跟两个堂妹年岁相差很大。所以他在兄弟姊妹方面的亲情,一直都很缺失,直到遇见李晖夫妇。
“你别问他这么多,先进屋,外头冷,有啥话进屋说。”
“对对对,你哥说的对,进屋进屋。”程雪边说边快步回去拉开屋门。
肖清霖进屋打量一番,终于明白为什么府衙要换。
这屋小的都不如平阳县周飞住的地方,还是府城呢,说去谁信?
看着又是沏茶、又是摆点心的程雪,肖清霖出声说道:
“嫂子别忙,我不饿也不渴。”
“干啥非得饿了渴了,才吃才喝?咱们边吃边聊,晚上家里炖大鹅,在这儿吃?”
面对她热情的邀请,肖清霖长叹口气摇摇头。
“今儿不行,我娘在府里归整呢,晚上得回去吃饭。”
李晖闻言一怔,把茶杯推过去,问:
“你到平阳县接的伯母?”
“嗯。”肖清霖颔首,“我十月到的京城,提前跟皇姑父告假来这边过年,顺道去我二叔家接的我娘。”
程雪见人家是真的不方便,笑着点点头,道:
“那就先这样,等过两天肖夫人安顿好了,我正式给你们下帖。你想吃一锅出啥时来都有,等下我让白芍给你拿些东西,这边的婆子也会做。”
“成,这个我不跟嫂子客气。”
正说着,百瑞拉门进屋,把身上抗的袋子放下,小伙儿黑了不少。
“百瑞给李大人、李夫人请安。”
“快起快起。”程雪笑着催他免礼,打量一番说,“不错,出去一趟增长阅历,人也看着稳重不少。”
“多谢李夫人夸赞,这是我们大爷从南越带回来的腰芦。”
“腰芦”这个词,程雪表示第一次听到。可当百瑞从袋子里
拿出来后,她偷摸跟李晖互看一眼,彼此装作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程雪走过去,拿起一穗问:
“这一个粒一个粒的就是腰芦?咋吃?磨粉吗?”
“对。”肖清霖回答,“这是南越亩产最高的谷物,基本上每亩地能收七百到九百斤之间。就是口感不太好,有些拉嗓子。但咱凉燕人口多,北境州府又年年欠产,总要先填饱肚子。”
最后一句是主要,什么拉嗓子,什么口感不好,与饿肚子相比,这些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糟糕,玉米而已,哪有那么难吃,只是跟粘玉米相比要差一些罢了。
笨玉米在现代,不是用作酒精就是用作饲料,很少有人吃。
李晖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不停拍着他的肩头。
“好,好兄弟,谢谢你啊。你这算把北境的老百姓给救了。”
“哪有那么夸张。”肖清霖不敢居功,“说来哥到这边上任,也有我的问题。皇姑父见我跟你们走的很近,怕我被你们糊弄。以哥的才华,不该来此贫瘠没落的州府。”
“你错了清霖,越是这样的地方才越容易出头。更何况皇上也是因为你的面子,才能对我如此器重。”
“不是的哥,其实我……”
“其实啥其实,清霖别想那么多,你哥来这边是好事。”程雪出声打断他的话。顶点小说
见他还是一脸迷茫,程雪继续解释说:
“你想啊,你哥要是去个富庶点儿的州府,干的再好也凸显不出他的本事。北境如今这么穷、这么差,你哥只要用心治理,就会有很大的成效。好事儿。”
“嫂子这话说的……”
“咋了?我这可是话糙理儿不糙。”程雪故意摆出“我有理”的架势。
李晖笑着颔首附和,如今有了玉米,化肥也正在发酵、制作,相信来年就不用靠朝廷救济粮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慢慢经营,五年任期满后他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肖清霖见夫妻俩都这么
有信心,对他们的佩服又上升一大截。
到底他哥、他嫂子,无论什么样的处境,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行,既然哥跟嫂子这么有信心,那我对你们也有信心。对了嫂子,我来时去看了周飞,他媳妇又有了。”顶点小说
“有了?上次来信可没说啊。”程雪一脸惊讶,“肚子大了?”
“那倒没有,我来时刚查出来,估计给您写信时还不知道。我还特意去了趟于家屯,于暄如今在军营做了把总,特意托我给于舅舅带些银两。还有京城周放的嫂子,也让我帮忙给嫂子送些东西。车队明天就到,直接送到府衙后宅。”
他这一趟出使南越,先是在南疆停留几日整顿,趁机见了于暄。去南越时又帮忙打听了当地的谷作物,顺道买些粮食。准备北上过年前又让百瑞找了白蔹,问她有什么需要带的。
总之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他都惦记李晖一家。
这份情谊很难得,李晖跟程雪都感激。
把总秩比正七品,次于军中统率千名战兵之千总。管百人,相当于现代的连长。原以为于暄做个屯长(掌管三十人,相当于排长)就差不多,没想到竟然这么争气。
“于暄咋样?他还好吗?把总是个很大的官吗?”程雪装作无知的问。
肖清霖并没嫌弃她孤陋寡闻,和声细语的解释说:
“把总就是文官的正七品,有俸禄,但不像百户、千户那种能世袭。他这个把总是靠命搏来的。据说救镇南侯世子时差点没了,七个郎中救治了三天才捡回一条命。因祸得福受侯爷重视,一直带在身边。等你们见面就能看到,脖子这里到胸前,挺长一道疤。这事我没跟于舅舅讲,但跟于昐说了。”
李晖理解肖清霖为何只跟于昐讲,给他续上茶水,说:
“辛苦了,大老远往这边来,还得去趟我舅父家里。”
“哥说这个就外道了,我挺喜欢他的。他跟哥一样有韧劲,对自己狠,出头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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