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听到楚城幕这么问,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家似乎是少了点儿啥,这一年多搬到津城去了,津城城区内不允许放鞭炮,让他一时间也有点忘了这事儿了。
“丘儿!今年家里准备鞭炮没有?”老楚冲一旁抽烟的六姑父问道。
“往年上坟啥的,不都是大哥你准备的?”六姑父一脸莫名其妙道。
“遭了,忘得死死的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不晓得镇上还有没得卖鞭炮的!”老楚一拍脑门。
“爸,车钥匙给我,我去看看吧,还以为你们有准备,上次我和哥翻杂物间的时候就没看见有鞭炮,还以为你俩换地方放了!”
楚城幕听这两人的对话,就知道要遭,镇上出摊可出不到年关,今天好像就是最后一次赶集了,希望还来得及。
拿了钥匙,楚城幕就叫上还在凳子上坐着歇气儿的严书墨,一起驱车赶往了小镇上。
相比起上午时的热闹,小镇已经明显冷清了下来,两人街头巷尾都走遍了,才扫到了几卷别人压箱底没卖出去的万响的鞭炮,至于小孩儿玩的各种小玩意儿,一个都没买到,就更别提什么礼花了,一想到家里三个小孩儿除夕夜啥也没得玩,尤其是小雪花眼泪汪汪的样子,楚城幕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咋整?老楚!”严书墨看着空空如也的后备箱,问道。
“走!附近几个小镇咱全去扫一圈,我还不信,全都给扫没了,镇上没了,老子就去津城买,津城没有我就去万龙!”楚城幕丢掉烟头,钻进驾驶室,说道。
“津城啥的,你可别指望,听说都是除夕夜那天下午才在滨江路上摆那么一会儿摊,平时可真没有!”严书墨系上安全带说道。
两人开车把周边三四个小镇都扫了一圈,天都快擦黑了才凑齐了鞭炮和小孩子玩的火树银花,冲天炮,擦炮之类的小玩意儿,至于礼花,只收到了两个,这两年去外面打工回来的人多了,到了年底手里都有点儿钱,他们辛苦了一年,也乐得到了年底热闹热闹,他们这一热闹,鞭炮商又是按往年的经验来备的货,直接就造成了脱销的结果。
楚城幕正开着车从上一次看见罗云海那附近的小镇往回走,过年怎么也得凑齐半个小时的礼花热闹热闹,实在不行,那就只有等除夕那天下午去津城买了,至于主城区,前两年就全城禁烟火了,除了市政府在几条滨江路放的大礼花,普通人甚至都不知道上哪去买。
眼看车子沿着长下坡一直往下滑动,一条岔路口出现在了楚城幕面前,咦,那条路好像是通往闲庭舒她们小镇的,可以去看看,楚城幕打了下方向盘,白色的本田转进了岔道。
“去哪呢?”严书墨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问道。
“那边还有个小镇,去看看!”楚城幕回道。
不多时,两人沿着盘山公路转了几个圈,从山梁上缓缓的驶入了位于山谷谷底的小镇。
“咦,老楚,这个镇怎么感觉好像要比我们镇上要穷一些?现在我们镇上都没小孩儿这么干了吧?”严书墨放下车窗,好奇的看着车屁股后,天色都擦黑了还不愿回家吃饭的几个小孩儿,他们正如楚城幕上一次来时一般,正在吸尾气,一脸陶醉!
“嗯,这边的地理环境就不如我们今天跑的那几个镇,那几个镇都位于主干道上面,像咱们镇,还是三方汇聚的地方,主城,万龙,津城,这里实在是太偏了!”楚城幕开着车搜索着路边的烟火店儿,同时又抱着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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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看看是否能和闲庭舒来一次偶遇,不过这个时间点儿了,她应该是在家里吃饭才对。
“停,老楚,这边有一家,他家好像货挺满的!”严书墨看着街边的另一侧,突然说道。
楚城幕闻言,看了一眼严书墨那边,把车靠了过去,熄了火,正准备下车,抬眼间,却突然看见自己心里想着偶遇的女人出现在了正街的另一边,不过,她身旁跟着那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
“等等……”楚城幕拽了一把严书墨,皱着眉头看向了街头出现的那对男女。
“怎么了?”严书墨往楚城幕所看的方向望去,惊讶道:“闲老师,她怎么在这里?她这是谈对象了?不下去打个招呼么?”
“看看再说!”楚城幕把车窗放下一个缝隙,皱了皱眉,自己去年来了一趟又是给钱又是给名声的,结果连顿饭都没混上,这小白脸明显就是从闲庭舒家里出来的,而且这个时间点儿了,这是要在这里过夜?
天色已经见黑,他这边又刚熄了火,一时之间车内比起车外更是要暗上几分,闲庭舒越走越近,却没有发现坐在车里的楚城幕和严书墨。
隔得还有一段距离,楚城幕就隐约听见闲庭舒带着几分不耐和无奈的声音说道:“哥,我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我爸哄得那么开心,可我想告诉你,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替我做不了任何决定!”
原来是哥啊?那就没事儿了,楚城幕眉头舒展开来,这才注意到,那个男的和闲庭舒长相上是有几分相似,不过那张梨形脸,以及宽大的下颌骨把那精致的五官破坏得一干二净,乍一看,活像一个削了皮的鸭梨上,被人抠出了几个窟窿眼。
“小妹,你不去接触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人家年后就到渝州了,投资,知道什么是投资么?那可是港商,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幺爸不还指着抱外孙呢,到时候去了港城,吃香的喝辣的,做你的富太太,不比你给别人打工强?”鸭梨脸跟在闲庭舒身后,不死心的劝道。
“我不稀罕!闲靖,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哥,说白了,咱俩真不熟,我今年二十六了,就见过你几次,你对于我来说,纯粹就是一个陌生人,你一天到晚尽参合我家的家事儿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我爸愿意被你参合,那是他的自由,但是以后请你别来烦我了,你再骚扰下去,我可就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了!”
闲庭舒加快了脚步,走路都带着风一般,往街头另一边停着的白色飞度走去。
“闲庭舒,别给脸不要脸,你爸我拿捏得死死的,跟你说,这口饭,我就得硬吃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颜色!”鸭梨脸也跟着加快了脚步,一下子串到了闲庭舒面前。
“砰砰!”两声关车门声响起,楚城幕和严书墨同时下了车,几步追上了闲庭舒。
鸭梨脸只觉得面前的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看到闲庭舒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男生,其中一个一米八出头,一个接近一米九。
闲庭舒正低头准备从怀里掏什么,却看到闲靖的脸色大变,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却看见背着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叼着烟,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只听那个高大身影轻轻说道:“朋友,借个火儿!”
“扑哧!”闲庭舒一下子笑出了声,如结了冰一般的脸色瞬间解了冻,正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又是这个臭小子,又
是这句骚话,不过这次当着严书墨和闲靖,自己可没办法掏出打火机配合他了。
“你不是想看看颜色是什么吗?”严书墨取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别到了领口,然后咯嘣一下捏了捏双拳,摇了摇脖子,眉眼间满是戾气,越过闲庭舒,俯身到鸭梨脸面前,说道:“颜色来了!”
闲靖看了看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脸,这小子会变脸吧?刚才还斯斯文文的,怎么取个眼镜的功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结巴道:“你是什么人?”
严书墨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笑道:“你管我是谁,打不打?”
楚城幕叹了口气,好好的装逼,又让这二货给打断了,于是也上前一步,把闲庭舒挡到了身后,解开了西装的口子,站到了严书墨身旁。
严书墨眼神那一套其实他也会,要点在于微微皱眉,似紧似松,眼睛使劲,眼皮微跳,再配合上长期打架斗殴练出来的气势,一般胆子小点儿的,看见这种眼神,胆气就去了三分,不过他已经不这么干很多年了。
“闲庭舒,你就这么伙着外人欺负你哥?”鸭梨脸垫脚往楚城幕身后看了一眼,不甘心道。
“呵,在我心中,他……他俩可比你亲近多了,你才是外人!赶紧走吧,回去找我爸告状去!”看到闲靖色厉内荏的样子,闲庭舒轻笑道。
看到鸭梨脸狼狈远去的背影,楚城幕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老革命的后代会有怎样不同的风采,却没想到是这副模样,看来好竹确实也能出歹笋!
楚城幕把钱夹子扔给严书墨,冲他说道:“去把这边店里的货扫一扫,我和闲老师说几句话,不然一会儿人家该关店了。”
严书墨看了看闲庭舒,又看了看楚城幕,他知道闲庭舒在给楚城幕打工,一时之间倒也没多想,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时的状态,气场很是融洽圆润,仿佛本就是一体似的。
“这就是你说的原因?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准备躲到蜀州去?”楚城幕看严书墨去到街对面了,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本来我想瞒着你的,不想让你多想,可没想到你撞了个正着,本来闲靖都是小事,主要是我爸的态度,让我觉得压力很大,你也知道渝州这些年在招商引资,引进了不少外来企业,这个闲靖就是在港城那边混的!”闲庭舒看了看身前的高大男孩儿,无奈道。
“他说那个港商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楚城幕问道。
“不太清楚,听说是做地产的,好像还做了别的,反正做得挺杂的,刚死了老婆,我没见过人,他们让我看照片,我都没看,就直接撕了!”闲庭舒摇摇头道。
地产商?楚城幕合计了一会儿,前两年港城有实力的地产商都已经来过渝州了,像前些年刚被划进主城区的新南区就有大批的土地被他们捂在了手里,今年才来渝州的,怕也是实力有限,不过不管实力怎么样,这事儿就算是杠上了,回去得打听打听才行。
“庭舒!”
“嗯?”闲庭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好像挺久没听见这家伙这么叫人了。
“当年你在山上,名声就传到渝州去了,现在人在渝州,却又传到了港城,下次……”楚城幕打趣道。
“去你的,我正烦着呢!”闲庭舒轻轻的打了一下楚城幕。
“现在我知道这事儿了,要不然还是别去蜀州了吧?”楚城幕道。
“不行,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闲庭舒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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