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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怡给老蒙打电话的时候,楚城幕已经把姜妮妮的电话收了起来,示意严书墨把电话放回到车子后排,自己则依然靠坐在引擎盖上,从兜里掏出自己的8800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行了,别等了,这丫头肯定都被你最后那句话给吓死了,哪还会给你回电话?这边这破路灰尘也太大了,一会儿咱还得回家现做晚饭,吃完都不知道几点了,晚点还得给我妈烧纸呢!”严书墨打量了一下楚城幕手里把玩着的银灰色金属手机,好笑的拍了拍发小的肩膀,劝道。
“嗯,走吧!”楚城幕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又下沉了一截,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把手机揣回兜里,拍了拍身上因为大车经过而沾染上的尘土,冲严书墨说道。
由于姜妮妮一直都在沉睡,楚城幕一路上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等回到江女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七点半了。在江女寺的宿舍楼下停好车,楚城幕看了身侧的严书墨一眼,说道:“去把姜妮妮叫醒吧!问问她这几天要不要和咱住一起,要是不愿意,我再送她一趟。”
严书墨闻言点了点头,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侧身叫了两声姜妮妮,却发现她一点动静的没有,不由有些纳闷的看了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丫头一眼,一个通宵而已,怎么困成这样,叫都叫不醒。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严书墨跳下车,接着又打开了后排车门,弓着身子走到姜妮妮身旁,伸手推了推她,发现这丫头除了鼾声一下子停住了,人却还是没醒,不由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伸手探了探姜妮妮的鼻息,才发现她的鼻息有些烫得吓人。
“老楚,这丫头好像发烧了?”严书墨伸手摸了摸姜妮妮的额头,接着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姜妮妮的体温比起自己似乎高了不少。
楚城幕闻言,打开了车顶灯,扭头看了看姜妮妮,才发现这丫头不仅脸色红得有些吓人,连嘴唇都干裂了,一双眼睛似乎竭力想睁开,可努力了好一会儿却又重新闭上了。
解开安全带,楚城幕也绕到了车后排,学着严书墨摸了摸姜妮妮的额头,发现这丫头确实是发烧了,不由皱了皱眉。难怪下午的时候,这丫头爬个石阶都摇摇晃晃,费劲成那个样子,看来那时候这丫头身体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才对,只是一直强撑着把父亲的丧事儿操办完了,才终于忍不住倒下了。
“我记得马路对面就有个社区诊所吧?”确定姜妮妮确实是发烧了,楚城幕示意严书墨从车上下去,然后调整了一下姜妮妮的睡姿,把双手分别伸到她的脑后和腿弯下,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冲严书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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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在正街对面,不用去医院么?”严书墨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抬腿往宿舍大门口走去的楚城幕,问道。
“去什么医院,发个烧而已,医院手续多,又是挂号又是诊断的,等到挂上点滴啥的,都不知道啥时候了。这丫头都烧得有些迷糊了,哪还经得起这么折腾?你帮我把车停一下,回家熬点小米粥,随便做两个菜,对了,记得帮我把狗喂一下!”
楚城幕抱着姜妮妮,头也不回的说道,得益于常年的锻炼和力量训练,这丫头在他怀里轻飘飘的跟没有重量似的,比起当初他第一次在那家五星酒店外抱秦怡那小丫头的时候,简直轻松了不要太多。
“知道了,那你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医用酒精,万一这丫头半夜退不下来烧,咱们也可以给她物理降温一下。”严书墨闻言,伸手拧掉了楚城幕还插在车上的车钥匙,冲已经快走到拐弯处的楚城幕吩咐道。顶点小说
好在姜妮妮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发烧,社区诊所的医生做了个简短的诊断,就给这丫头扎上了点滴。
昨晚这丫头穿着一身又厚又闷的校服,又出了一身大汗,应该是后来半夜出来收拾她父亲遗物的时候,有些受风了。再加上今天劳累了一整天,心情激荡之下还没啥感觉,等到放松下来了,一下子就昏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楚城幕翘着二郎腿坐在门诊病床对面的金属排座上翻看最近的报纸。他的两个手机都被他掏出来放到了身侧,不过到现在却依然没有等到他想等的电话,期间除了仲卿卿给他打电话报了一声平安,也就闲庭舒偶尔会给他发几条短信过来分享一下自己在医院里的日常
。
“老楚,我做好饭菜了,你先回去吃一口吧!”严书墨不知何时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台崭新没有开封的PS2,走到楚城幕边上,低头看了看他身侧的两个手机,神色复杂的笑了笑,说道。
楚城幕闻言,放下报纸,抬头看了一眼严书墨,发现他手里还抱着一台游戏主机,不由好笑道:“我说你做个饭怎么做了这么长时间,敢情是去买这个了?这东西也不便宜吧?你的暑假经费就这么祸祸了?到时候遇见妹子找你怎么办?”
严书墨拿起楚城幕的两个手机递给了他,然后又把手里的游戏主机和游戏光盘啥的一股脑推他怀里,在他身旁坐下,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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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约炮这种事情,没钱就少约呗!到时候没啥事儿我就在家里玩游戏就是了。我刚才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做点啥事儿才能分散这丫头的注意力,想来想去,也就玩游戏了。本来我想买红白机的,可红白机上的游戏也没啥难度,玩玩就腻了,还不如一次性到位,正好我也想买这个主机挺长时间了。”
楚城幕闻言,站起身,把游戏主机夹到腋下,低头看了看发小,不由摇了摇头,这家伙也就是嘴巴上不饶人,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他手里这东西对于楚城幕来说不算什么,也就两千来块钱,可对于时不时还要靠做兼职来维持日常生活的严书墨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尤其是这家伙还买了十几盘正版游戏光碟。
扭头看了看姜妮妮的点滴瓶,楚城幕几步走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只是这丫头应该是太过疲累,躺倒在床上,依然是一阵阵小小的鼾声不断。
“那我先回去了,这边也没多久了,一会儿弄完了,你就把她叫醒吧!把她安顿好了,咱俩也好去江边给你妈妈烧纸。”收回手,楚城幕走回严书墨身旁,小声说道。
“知道了,你以为我抱得动她啊?这丫头浑身都是肌肉,重得要死,昨天抓个小龙虾,你都没看见,那大腿上的肌肉都快拉丝了。”严书墨闻言,挥了挥手,没好气道。
回到宿舍,把严书墨买的那堆东西放在了电视柜上,再陪提莫玩闹了一会儿,楚城幕简单的对付了一口晚饭就不敢再吃了。
严书墨的手艺虽然也不错,但是这家伙做菜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大量的用辣椒。打个比方说,别人炒青椒土豆丝,也就是青椒丝配土豆丝,他却是干辣椒段配青椒丝加土豆丝。吃的时候爽口,拉的时候遭罪,这也是楚城幕很少让他主厨的原因之一。
把自己吃过的碗筷都洗了洗,收了起来,楚城幕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用温水保持着温度的小米粥,伸手摸了摸放着粥碗的铁盆温度,然后打开开水瓶,往温水里补充了一点开水。
从某种角度来说,严书墨其实比他更适合结婚过日子,这家伙真要用心对一个人好,比谁都更注重细节。要是不发生李红梅这事儿啊,严书墨的人生可能会截然不同。只是现在心都已经野了,想再拉回来,也是难了。
楚城幕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不多一会儿,严书墨就搀扶着姜妮妮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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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姜妮妮坐在餐桌边上,抱着那碗还保持着温度的小米粥,小小口的喝着,楚城幕起身和严书墨一起整理了一下一会儿需要祭祀用的香烛纸钱,然后冲她说道:“姜妮妮,这几天要不然你就暂时住在这边,有个人陪着,心里也不会太累,老严为了陪你,还特意去买了一款游戏主机,你说呢?”
姜妮妮闻言,呆愣愣的转过头,看了看电视柜上放着的还没撕开包装的游戏主机,眼里闪过几丝温度,冲严书墨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楚城幕,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就让我先在你这里寄住几天吧!还有,谢谢你了,严书墨,我为我昨天说的话道歉,现在不仅仅是我和楚城幕走得近,我也和你走得近了。”m.
严书墨闻言,把整理好的香烛纸钱啥的都装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抬起头看了看姜妮妮,笑了笑道:“客气什么,你是老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算是过来人了,知道这种感觉多难熬,有个人陪着,总会好过一些。”
楚城幕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我马上要和老严出去一趟,你东西吃完了就放桌子
上吧,一会儿回来我俩收拾就是了。你这刚退了烧,还是早点休息,睡靠里那间小屋就行,都是昨天才换的床单被罩,还很干净。”
姜妮妮几口喝完了小米粥,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了看严书墨手里的东西,摇摇晃晃的走到两人身旁,轻声说道:“书墨这是要去祭祀么?也带我一个吧!你们都陪我跑了一下午了。”
楚城幕看了看姜妮妮那摇摇晃晃的身体,拒绝道:“我们这是去江边,你这刚退了烧,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又受风了。再说了,你今天刚刚没了父亲,按规矩来说,是属于重孝在身,一年以内也不宜去参加别人的祭祀,这样对你的父亲不好。”
姜妮妮闻言愣了愣,眨巴了一下那双红肿的眼睛,有些狐疑的问道:“咱们这边有这规矩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楚城幕闻言也眨巴了一下眼睛,面不改色道:“你连白事儿怎么操办都不知道,还能懂这些规矩?”www.
好容易劝住了执意想和两人一起前往江边的姜妮妮,楚城幕这才和严书墨一起出了门,驱车往江边驶去。
“喂,老楚,按你这个说法,我也没有出重孝吧?可我今天却去参加了姜妮妮父亲的后事。”严书墨提着一大袋子祭祀用品跟在楚城幕身后,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江边的鹅卵石,打算找一个空旷点儿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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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糊弄姜妮妮的,她没信,你咋还信了?那是北方那边的规矩,家里至亲死了,三年之内不得参加别人的丧事儿。不过别人的规矩,关咱们渝州人啥事儿?就在这里吧!也别往前走了。”楚城幕停住了脚步,左右打量了下,发现这里既不挨着什么灌木啥的可燃物,周边也没啥建筑物,扭头冲严书墨说道。
严书墨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在楚城幕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找出了一张牌位。
“我特么,你怎么把你妈的牌位都随身携带了?这玩意儿不应该在你爸老家的祠堂里么?”楚城幕蹲下身,看着严书墨找了一块大石头,把他妈妈的牌位立在了上面,很是吃惊的问道。
“我偷出来的,以前我觉得我爸不是真心想我妈,我就给偷了,后来就一直都带在了身边。”放好了牌位,严书墨从黑色塑料袋里翻出三根长香,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再把三根长香插在了牌位面前,接着又点了两根蜡,一左一右插在了长香的两侧。
等到把香烛都立好了,严书墨这才站起身,把双手合在胸前,闭上了双眼,嘴里小小声的说着:
“妈,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可一直都憋在心里,我不想打扰你,可今天是祭祀,我想和你好好的说说心里话。”
“你走了以后,爸对我很不好,他老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他也不过问我的死活,每个月除了给我生活费,连电话都很少给我打一个。其实有时候我挺想接到他电话的,每次看到楚城幕接到楚叔叔和蒙阿姨的电话,我都特别羡慕。”
“以前是我不好,觉得爸背叛了对你的感情,所以才不想和他往来。可现在看见他这副郁郁寡欢,还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又觉得难受。我现在想和他和好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一年的时间,我都已经逐渐走出来了,他却还活在回忆里出不来。”
“妈,你要是真的能听见儿子的这些话,你今晚就托梦去找老严,吓唬吓唬他,然后让他对我好点儿。我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但我也想听他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想没了你以后,又没了老爸!”
“妈,儿子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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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声的念叨完,严书墨双手合十,拜了三下,然后身体一矮,就跪倒在了地上。
一直站在严书墨身后的楚城幕,在他双手合上的同时,早就做出了同样的姿势,此时看见发小重重的跪了下去,也不带丝毫犹豫的跟着跪了下去。然后两个大男生,一起对着那孤零零的牌位,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皎洁的月光穿过层层朦胧如同细纱一般的薄雾,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清冷月华,挥洒到了跪倒在地的大男生身上。
那满是湿意的江风,犹如一只轻柔的小手,穿过了那万家灯火,也抚过了那岸边的万千垂柳,带走了大男生的思念,也卷走了那遗散在天地间的祈言,最后化作一抹温柔,轻轻吹乱了大男生那头柔软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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