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口,就见远处一名灰衣道人在药材地里晃悠,秦桑一眼就认出那是张老道。
她猛然间想起,墨忱卿还交代了她另一件重要的事!
“墨平。”
她招呼一声。
墨平催马走到她身边,“主母有何吩咐?”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押着陆东去墨州,直接去墨如海的衙门便好,我稍后就到。”
墨平没多问什么,恭敬地答了一声“是”,率队继续往墨州方向走。
秦桑跳下马,来到田埂上,从张老道的身后绕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张老道正聚精会神看着押解陆东的队伍,被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哪个狗……”
骂人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秦桑那张疲倦的脸来了个怼脸杀,吓得老道往后蹦了三蹦,“小秦大夫?啊不,现在应该称墨王妃,你刚才不是在马背上吗?干嘛又下来了?”
“老道,我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是有好药要给我老道吗?小秦大夫啊,你之前给我的药真不错,我腰不酸了腿有劲儿了,连精神头都好了!呃,还有没有?再给我老道几瓶子吧!”
张老道眯眯眼,笑呵呵的,一说话胡子跟着翘。
秦桑神色淡淡,“帮我办件事,办好了,药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办不好,我要你老命。”
张老道一脸的一言难尽状,控诉道:“不是,小秦大夫,你这就不好了吧,哪有你这么做人的?我办不好你就要老道的老命,恶霸都没有你恶霸!”
秦桑却是一脸淡定,淡定中还隐隐狠厉,“恶霸算什么?你说我是魔头都没关系。”
张老道大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敢太老顽童,他正色起来,道:“小秦大夫,老道知道,这几天你的孩子病了,你很着急,但生病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得慢慢治……”
“张老道。”秦桑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敷衍我。你或许应该猜到了我为什么来找你。”
张老道皱吧着
一张老脸,“不是,小秦大夫,老道就是一个化外之人,你干嘛为难老道呢?”
“我就喜欢为难化外之人。张老道,这里耳目繁多,不如去我家里说。”
秦桑往回走,张老道大概是自知逃不过,只好也跟上她。
回到家里,秦桑把他请去了书房,让秋水给上了茶点,然后关了门。
张老道本来长得就瘦弱,虽然近一年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也没有吃得很胖,那脸上,依旧是褶子摞着褶子。
他坐在椅子里,脸上攒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小秦大夫,啊,不,王妃娘娘,你究竟要小老道做什么?小老道就是个一无用处的人,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秦桑的脸上浮着笑,那笑就很假了,甚至还充斥着阴谋的意味,“老道长不用妄自菲薄,我们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用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发掘自己的用处了。”
“不是,小秦大夫,你还是给老道个痛快吧,做什么,你就说吧。”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当初这两口子做事就有够绝的,为了他那口破炼丹炉,都快把他赶尽杀绝了,他也斗不过两头小狐狸,除了认栽,还是认栽。顶点小说
秦桑收敛起假笑,认真起来,“老道,我先问你件事。你以前在哪里修道的?”不等张老道回答,她就又道:“你认真回答,不许撒谎,修道之人撒谎,会遭天打雷劈永远修不成道的。”
张老道:“……小秦大夫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管,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成了。”秦桑神色威严。
张老道甚至连腰板都直了直——墨忱卿和秦桑,简直就是妖孽,让人不敢不怕的妖孽。
他咽了口唾沫,道:“好吧,老道不打诳语。老道在灵台山修道的。想必小秦大夫是知道的吧?”
她那脸上的表情,就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秦桑点点头。
果然,是灵台山出来的。小九猜的没错。
只不过是和白劫一个照面
后仓惶而逃的背影,就被小九读出那么多的信息,只能说,小九的心思太缜密了。
而那还不是小九亲眼所见,只是底下人报给他的信息。
他从每日收到的繁琐的信息里抽丝剥茧,直击事件的本质,分析能力可见一斑。
“小秦大夫?”
秦桑收回思绪,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张老道,既然你是灵台山出来的,那就该知道白劫这个人吧?”
“白劫……”张老道像是触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身子都跟着一跳,“他可不是我们灵台山的,他是外来的道士,我们灵台山没有那种人!”
秦桑并不着急,她循序渐进地问:“不是灵台山的人?可他明明是在灵台山修道的。”
张老道哼了一声,“他一开始,是在京城修道的,后来不知怎的,又来我们灵台山拜师,拜在了灵华道长门下,也就是我的师兄门下。他那时十几岁,非常聪明,可是他心术不正,修了邪门歪道,我师兄逐他出师门,他将我师兄反杀了。”
张老道说到这里,气愤不已,脸都青了。
秦桑淡淡瞧了他一眼,道:“那他怎么还能留在山上呢?”
“怎么还能留在山上?因为他疯,他不是人,他野蛮!谁不服从他,他就杀谁!灵台山的修道之人死的死跑的跑,留下的,都是他的部众,一群邪魔外道!他们推崇他、迷恋他,他们像他一样,都是魔鬼!”
张老道用他干瘪的拳头捶打着桌面。
秦桑自认识张老道,就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悲愤过。
他一向就是乐乐呵呵的小老道,又穷又酸又乐呵,胸无长志,还喜欢嗑丹药。
原来,还是个有故事的小老道。倒是真的小瞧了他。
秦桑安抚了张老道几句,又道:“你们师出同门,你应该很了解白劫吧?”
张老道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忽然恍惚起来,恍惚中似乎还带着些恐惧,他呢喃着:“了解,当然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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