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这次小心对了。
第三次吃了败仗,托安又是惶恐又是震怒。
林立,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接连三次让他吃了败仗,每一次都完全出乎他的预料,随着惧意和愤怒而来的,是托安恨不得吃了林立的心思。
不能任林立再追在他的后边了,不然,他在草原东部白手起家,又养精蓄锐赚下的家底,就要全折在林立的手上了。
托安连夜收整队伍,休息到午夜,便分作三路,向林立原本所在处包抄过来。
林立的斥候发现动向,星夜撤回,托安前队赶到山坡上不见半个人影,知道林立已经有了地方,更是又气又恨。
黑夜里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号角声,跟着就是轰然的爆炸声,刚刚被炮火打败的士兵们就如惊弓之鸟般立刻逃窜。
等到发现并非炮火射击而来的时候,已经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却是后撤之后,风府命人将手榴弹埋在山坡上,引线绑在树枝或者石头上,托安的士兵触发了手榴弹,引发了爆炸。
这一下就连托安手下的将领也不肯再继续追下去了,连残部都来不及收拢。
林立刚刚巡视了一遍哨卡,就收到战报,心情立刻就五味陈杂起来,既庆幸又后悔。www.
庆幸的是他带着人撤回到安全所在,避开了托安的半夜偷袭,后悔的是不该撤回这么远,应该埋伏在原地,趁托安军队混乱时候再追杀一次。
这就是经验不足,还有就是不够果断,错失了战机。
林立也终于能回到帐篷内眯了一觉,然而这一觉睡得却是极不踏实,才闭上眼睛就梦到托安带着人再摸了过来,梦里他心急如焚,偏偏士兵们都累得睡死过去。
他一个个帐篷喊着,叫着,可士兵们都抱着枪呼呼大睡着,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喊声:“侯爷!军报!”
林立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心正砰砰砰地跳着,眼前漆黑,冷汗遍身,帐篷外接着传来声音:“
侯爷,军报!李将军的军报!”
林立一下子坐起来,被子直接落在地面上,他是和衣而睡,鞋子都没有脱。
一边站起来一边道:“进来!掌灯!”
护卫掀开门帘进来,带着冷风进来,一个裹着厚厚的士兵带着一股白烟进来,单膝跪下道:“侯爷,李将军大捷!
前天晚上李将军就已经带着士兵穿过乌托山,绕过西拉沐沦河达到托安军队后方。
昨天侯爷与托安先头士兵交战的时候,李将军的士兵就坠在托安军队的后方。
奔向与侯爷成前后夹击之势,但夜色降临,恐怕有诈,因此隐而未动。
子时托安带士兵拔营,遇侯爷伏兵,互相践踏,直接后退了十里,方重新安营扎寨。
就在托安士兵最精疲力尽的时候,李将军率部队从后方偷袭,再次打托安一个措手不及。
此番偷袭,估计斩杀敌军万余人,托安士兵自相残杀,死伤不计其数。
现托安士兵已成溃退之势,分别向南北逃窜。
李将军命小的前来禀报,请侯爷发兵,与李将军城合围之势,务必将托安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林立闻言,心下大喜,立刻道:“传方公子、风府、王成前来。”
又命人给传令来的士兵准备热饭热菜,又详细询问李程昨日战况,士兵损伤程度,托安败军的撤退方向,在地图上一一对比。
正看着,方晓、风府和王成都披着衣服赶过来,李程的传令兵再将之前叙说之事重新讲了一遍。
风府听了之后立刻道:“侯爷,事不宜迟,当立刻集合士兵,埋锅造饭,准备追击。”
见林立面上有犹豫之色,王成也道:“侯爷,该咱们的士兵见见血了!”
方晓也点头道:“兵败如山倒,如此大好时机,不容错过。”
林立这才道:“好。”
伙房的人本就没休息,一口口大锅都还支着,烧着肉汤,起床号角声一响起,肉汤内立刻就加了大饼进去,只睡了半夜不到的士兵们纷纷
爬起来。
李程的传令兵下去稍作休息,吃口热汤,林立和方晓、风府几人仍然在帐篷内研究着接下来的行动。
风府领一千骑兵追击,王成领三千步兵随后跟上,林立和方晓带领其余士兵和大炮辎重,按照既定计划,徐徐往斯拉夫人毕竟之地推进。
同时通知江飞与崔涛,率军汇合。
留给林立的士兵是以步枪和弩箭擅长者,风府和王成带领的,是要拼大刀的。www.
当下各自领命离开帐篷,林立也提了半夜的心才放下,饱餐了一顿,亲自动手和留下的士兵一起拆卸帐篷,装在车上。
刚刚热闹的营地眨眼就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和大部分战马,只留下些拉车的骡马,等待辎重全被装在车上。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气,不但林立亲自动手,连方晓也放下文人的架子,套车牵马,绑扎辎重。
晨起是一天中最是寒冷的时候,林立却是出了一身的热汗。
“若是安宁了,一定将蒸汽机车修到草原上。”林立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方晓说道,“还要修官道。”
方晓使劲将绳扣勒紧道:“咱们的炮弹子弹炸药全不多了,得追追了。”
林立道:“人也不够,单靠咱们这些人不行,得收编托安的士兵。”
打仗真和想象的不一样,善后更是不一样。
打仗真打的是人啊。
打起来需要人,管理上还需要人,建设上更需要人。
他手里就这五六千人,来年俘虏都抓不来。
抓了俘虏,也无法看守过来。
辎重终于都送到车上,长长的车队终于在持枪士兵的护卫下,离开山口,沿着昨夜后撤之地向前推进。
一路只见到草原大地被人马践踏损坏,待到一口气走到昨日阵地所在,只见到处都是倒卧的尸首。
有些倒卧的尸首还保持着攀爬的痕迹,却是在践踏受伤失血之后,被草原冬夜的寒冷冻僵而死。
也有的伤员藏在死人堆里,扒下了死者的棉衣裹在身上,还留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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