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记跟我讲了。”秦怀明稳了稳心神,将街道老大拿来当做挡箭牌,他也的确跟自己讲过这件事。
“看来,他信任你多过信任我。”林兴霸呵呵干笑了两声。
“都一样。”秦怀明敷衍道。
林兴霸忽然起身向他伸出了手,道:“温青山已经是落水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来,就当是误会,本来也是误会,我代他跟你握手,和解吧。”
秦怀明顿了一下,笑道:“在温委员误会我之前,我们相处还算融洽,不存在什么和解吧。”但他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
林兴霸很用力,握疼了他,道:“那就好。”
这是一种警告,但秦怀明并无惧色,淡然道:“不过,区纪委明天就来街道调查了。”
他的反击温和而不软弱。
“区纪委又怎样?这里是龙翔街道!””林兴霸显得很不屑,又很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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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明微微笑着,没说话,气氛有些冷。
过了片刻,林兴霸扫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定在了座椅背后那面空空如也的墙壁,指了指道:“怀明,我看你缺少个真正的靠山。这样吧,我请人给你画一幅山水画,助你日后平步青云。”
“谢谢主任,不过,我已经让廖紫梅联系了木棉管理办,正在创作。”秦怀明委婉拒绝。
“木棉村的水平不行,我给你找个中国美院的大画家。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林兴霸比他高三厘米左右,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走了,开会。”
林兴霸打开门,扬长而去。
钱良忽然出现在通道里,挡住了他的视线,并逐渐靠近,像一团巨大的棉花糖堵他面前,开口提醒道:“书记,马上开班子会了。”
“钱良,我问你个事。”秦怀明将保温杯和笔记本递给他,随口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没违反计划生育吧?”
钱良忙笑道:“违反了,不过,这边都超生。我家里呢,有两个姐姐,我是老三,就我们三个。”
“你们钱姓是大家族,堂兄弟很多吧?”
“有几个。”钱良不自然地笑了笑,暗暗流露出狐疑之色。
秦怀明没再问,向卫生间走去,钱良拿着保温杯和笔记本去了会议室,他要先把领导的东西放好。
秦怀明撒完尿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郑婷婷收拾完茶杯出来,站在他跟前,好像有话说,便问:“有事?”
“钱良有三个
堂兄弟,叫钱佑,钱福,钱顺。”
“哦,钱佑你认识?”
“认识,是什么报社的编辑,跟钱良关系最好。”
秦怀明哦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娘。
如此便就说得通了,周六下午钱佑与钱良在一起,钱佑收到记者的稿子,一看是龙翔街道的事,便问了钱良情况,分享了稿件,钱良觉得这是一个搞冯一鸣的机会,便要求钱佑添油加醋,还发布了元东给他用来佐证的视频,并署上了“一鸣”的名字。
可见,钱良有多么恨冯一鸣。
秦怀明心道:这分明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敌方间谍!此事必须弄清楚,然后找个由头把他给换了。
九点半,准时召开班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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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山请假未参加,会上研究了处理意见,但主要是舆情应对问题,并未涉及温青山的违法违纪问题,他是处级干部,要调查也是区里的事。
会上,柳慕白和林兴霸分别做出了指示,要求两条腿走路,做好情况核查,同时处理好舆情,推动黄昌盛家属尽快签字,尸体尽快活化。家属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后续事宜就好办。
会后,秦怀明组织召开了第三次强拆事件领导小组会议,他下达了明确的任务要求,今天全力攻坚,确保黄昌盛家属在赔偿协议上签字。
秦怀明决定自己亲自抓这项工作。
中午刚吃完饭,他就让杨国栋开着公务车,带上执法队莫小琴、信访办的王牌调解员华涛,四个人一起去拜访黄昌盛的家属。
杨国栋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也是风风火火,而华涛脾气好、办法多、有经验,他和杨国栋一柔一刚,相互配合,工作要好做些。
十五分钟,车子进入红桥社区粉岗村,这是个典型的城中村,十几栋高楼横七竖八地立在山脚下,还有一些六七层的矮楼,每栋之间距离很窄,所谓的“一线天”“握手楼”。
小区内住着一万多人,十分密集,人车混行,垃圾遍地,治安、环境、卫生都比较差。
红桥社区书记、工作站站长洪伟权和两名社区工作人员分别拿着慰问品、挂着相机在后面跟着。
秦怀明走在最前面,一行人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了靠近山体的一栋七层楼房。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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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黄昌盛的家在七楼,十二个人挤在四个房间里。
客厅很乱,像是个储物间,堆满了杂七
杂八的东西,慰问品也胡乱地堆放在一起,椅子、桌子上都显得脏兮兮的。
华涛看到秦怀明准备坐下,慌忙过来要用纸巾擦凳子,秦怀明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黄罡给他递过来一杯茶,茶缸老旧,缸底有陈垢。
秦怀明也不嫌弃,端起来就喝了。他知道,到穷苦人家,如果嫌弃他们家里脏,就无法取得对方信任,何况这是受害者家属。
秦怀明如此接地气,其他随从人员不得不有样学样,只有洪伟权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站在门口,茶也不喝。
黄罡看到秦怀明如此亲民,心里颇为感动,他一直对这位新领导印象不错,父亲生前也跟他夸赞过他。
秦怀明和华涛与黄罡、黄君等家属唠家常,聊了一会儿,才发现,华涛和黄家都是梅城市梅东镇人,正宗老乡。
华涛很会套近乎,几个人越说越近,说到动情处,黄罡和黄君都哭了,一家人确实很艰辛。
十多年前,16岁的华涛背井离乡,一个人徒步走了400多里地来到新安打工,从一个小学学历、没有工作的混子到今天政府里的骨干,十分励志,也着实不容易。结果,华涛也泪如雨下。
秦怀明不清楚他是真的哭,还是在演戏,总之,这个人不简单。
老大黄罡打零工,妻子没工作,儿子今年刚读大一,学费办了缓交。之前那30万抚恤金全部还债用了。
老二、老三身体有缺陷,干不了重活,灵巧活又不会,在家啃老,都没娶媳妇。
老四做生意赔得一塌糊涂,还欠了一屁股债,急需用钱,所以他希望尽快签约,好分到一笔钱渡过难关。m.
老五黄君是超市服务员,三十二岁了,离婚后在娘家住,还带这个十岁的孩子,在黄家不受待见。
基本上,大部分人是同意尽快签署协议拿到钱的。
秦怀明很同情这一家人,临时做出了捐款的决定,便从裤子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留下零钱,将整整三千块钱全部塞进了黄罡手里。
杨国栋一看领导这么做,也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千元,放到了黄罡面前的桌子上,华涛只带了七百多,莫小琴带了五百多,也都捐了,只有洪伟权没带钱。
黄罡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对那些钱瞟来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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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们对金钱有着迫不及待的欲望。
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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