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们每次改变路线,澜沧国的人都会发现你们?”盛兮问。
沈安和点头:“是,现在回头再仔细想,没有一次例外。”
盛兮脱口:“莫不是你们身上有定位器?”
“定位器?这是什么?”沈安和没听懂。
盛兮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们身上会不会被人贴了什么东西?对方只要看见就能确定你们在哪儿?或者,”她话音一顿,沉默了一瞬后方道,“或者你带来的人里,已经有人另择了明主?”
“不会。”沈安和回得斩钉截铁,“我之前也怀疑过,为此特意让盛楠和阿寿暗中做了调查,确定没有。”www.
“那便是我刚说的第一种的。你们身上,或许有人被标记了什么。”盛兮道。
沈安和眉头紧锁,片刻后摇头:“关于这点我之前其实让查过,但却没有任何发现。或许,你所说的那标记很寻常,平常人便是看到也不会觉得那是标记。”
盛兮“嗯”了声,想了想后对沈安和道:“既然我们自己查不出来,那便叫人主动说出来。”
“你想抓那些跟踪我们的人?”沈安和看着她问。
盛兮说:“是要抓,否则总是被这样跟着会严重影响心情。不过现在不急,等对方主动上来再说,我们还是继续赶路,越是靠近边境,对我们越是有利。”
沈安和对此并无异议。
半个时辰后,众人继续赶路。如阿寿所言,那澜沧国的人果真自他们一动便也跟着一起动起来。盛兮与沈安和商量过后决定按兵不动,任由对方跟着。
如此行走一日,太阳落山之际,离开了几日的雪渊终于飞了回来。
“啁啁!”雪渊叫着飞落盛兮肩头,扑棱了两下翅膀后,拿头亲昵地蹭了蹭盛兮。
盛兮轻轻摸了摸它头,随手给了它一个肉干。
沈安和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就看到盛兮正在解雪渊腿上竹筒。
“信到了?”沈安和快步走近,看着盛兮解下竹筒后竟
再无后续动作。
“怎么了?”他问。
盛兮忽然开头看他,脸上闪过一丝感伤:“就是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沈安和看着她无声一叹,旋即一笑,从其手中接过竹筒,说道:“这情现在来得太早了些,还没真的到家呢!来瞧瞧,看那俩孩子给你写了什么?嗯,我猜烟儿的是画,二哥儿的该是字。”
听着他的话盛兮嘴角动了动,看着他将那卷纸一点点分散开,她终还是深一口气,伸手拿起了其中一张。
是盛烟的,被沈安和猜中了,是画。
画的是棵石榴树,上面结了果子。
“是二哥儿种的那株吗?”盛兮问沈安和。
沈安和在盛兮拿起信纸瞬间便看了过来,听到她问,他轻轻点头:“是。是二哥儿种的那株。”
小小的一张纸上,石榴树占据了全部空间。碧色的叶子,紫红的果子,形成最鲜明的对比。而那果子有四颗,两大一小,小丫头甚至在那果子上标明了谁是谁。www.
“这是你,这是我,这是二哥儿,这是嫣儿。”沈安和用指尖轻轻点着画纸,帮盛兮细细数着,“纸太小,她能写出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说着沈安和忽然一笑,问盛兮:“你说,嫣儿这算不算是借花献佛?树是二哥儿种的,画却是她的。”
盛兮动了动唇,因沈安和的话,那压在心口的惆怅最终还是破了。她勾起一丝笑意,缓缓点头:“嗯,嫣儿一直古灵精怪,会这么做不出意料。”
沈安和笑了笑:“你说的对。”说着他又拿起另一张纸,不出他意料,沈归果然是写了字。
他没有细看内容,只是瞟了眼字形便将其交给盛兮:“二哥儿的字有进步,你看看,他写了什么。”
盛兮看他一眼,随即接过。
那纸不过扎长有余,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相较于盛烟的字,沈归的明显要好上许多。
盛兮没看写的是什么,先是被字的风骨吸引:“竟是
比我写的还好看。”
沈安和笑了声,说道:“二哥儿的字是小远教的,从小打的基础。”
“所以,写得好理所应当?”盛兮歪头看他一眼。
沈安和轻咳一声,说:“我不能表现得太高调。”
盛兮“呵”地一声笑了出来,那最后一丝惆怅就这样彻底散于天际。
她垂眸,认真看起沈归写给自己的信。
六岁的孩子,没有逆天,却也有了出口成章的本事。信的前半段,沈归将自己所学揉进那对仗工整的句子里。而后半段,随着一句转折,那孩子的心性终于展露无遗。
沈归写道:“娘亲,归儿想你,好想好想你!石榴果子熟了,娘亲回不来,我便让姐姐帮你带过去。娘亲,你尝了吗?石榴甜吗?”
短短几句话,盛兮却看了足足一盏茶。
沈安和没有打扰她,任由她反复摩挲着那两张薄薄的,却又沉甸甸的纸。
待内心波涛捋平,盛兮这才抬起头,顶着发红的眼眶问沈安和,还有其他的吗?
沈安和看着她心疼,然而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将剩下的信件一并交给她:“父亲和外公,小远和洛老都知道了,他们一人给你写了一句话。至于其他人暂未通知,等你入了黎国再说不迟。”
盛兮点头,表示同意。仔细看了看三人写给自己的话后,她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
“沈安和。”她道,“我们尽快回去吧!”
她想当面跟沈归说,石榴她尝了,甜,真的很甜!想抱抱嫣儿,想跟那些始终惦念着自己的人,报一生平安。
沈安和牵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回复道:“好,我们尽快回家!”
本就一直压抑的心情,在看到这些信后,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尽管盛兮已经克制,但至少在之后的两日内,众人还是看到了她这份急切。
然而,急切归急切,他们终要面对现实。安南的追兵增加了,而澜沧国跟踪的人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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