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吕氏疑惑的时候,秦王朱樉则正在发火。
“这三个狗东西,本王如此礼遇,他们不搭理本王也就罢了,竟然上赶着给那孙子当跟班,简直欺人太甚!”
邓氏见秦王发怒赶忙劝慰道。
“王爷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朱樉听到爱妃的劝慰,非但不领情,反而迁怒于邓氏。
“都怪你!”
“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本王何至于受这份屈辱!”
邓氏闻言委屈得都快哭了。
“王爷恕罪,这确实是臣妾的错,可臣妾也没想到这三个老东西如此不识抬举!”
“臣妾本想借助他们的名望,助王爷登上那個位子,却不承想让王爷受此等大辱。”
“臣妾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王爷责罚臣妾吧……”
邓氏说完这些话,立马嘤嘤嘤地哭泣起来。只是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秦王那边的动静。见秦王不像刚刚那样疯狂,这才试探着开口。
“王爷其实也不用太过生气,那三个老东西虽然有点名望,但还达不到影响老爷子意志的程度。”
“您只要表现出对弟弟们的关爱,表现得孝顺一些,找个由头把吴王殿下支走,再除掉朱允炆那个贱种,放眼大明也只有您能坐上那个位子了!”
秦王听邓氏这样说,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带有几分不确定的说道。
“别人都好说,老三那边不太好办吧……”
“本王听闻老三把给大哥的份子钱,全都给了朱允熥那孙子,摆明了要力挺这孙子!”
“如果本王争位,他将是最大的绊脚石!”
邓氏见秦王成功被自己带偏,当即擦了擦眼泪,拖着秦王坐在椅子上,随即跪在他的脚边柔声安慰道。
“王爷无需担心晋王,晋王有勇无谋,臣妾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老爷子恶了他!”
“你?”
秦王挑起爱妃的下巴,阴沉沉地问道。
“爱妃有何良策?”
邓氏咯咯一笑道。
“这计策如果运用巧妙的话,没准能一石双鸟,直接为王爷除去两个心腹大患!”
“哦?”
“说来听听!”
“王爷得先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
“本王恕你无罪!”
“王爷,其实臣妾小时候信过白莲教……”
朱樉听到这话,一脚踹了出去,直接把邓氏给踹飞。
“你疯了吧,这种话也能乱说?”
“你不想活也别牵连本王,本王还不想死呢!”
邓氏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地看向朱樉。
“王爷,臣妾对王爷忠心耿耿,岂能害王爷?”
“而且臣妾再告诉王爷一事,王爷定然不会生气!”
“何事?”
“臣妾之所以信奉白莲,其实是吕氏引荐的……”
朱樉听到这儿,眼睛立马瞪得滚圆。
“你是说吕氏也……”
邓氏点点头道。
“这其实是大家族自保的手段,早年间很多家族都是几头下注,就是老爷子跟陈友谅打洪都之战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跟陈友谅暗中联络。”www.
“吕家千年望族,经历过的亡国之事就有数次,自然是多方下注。”
“据臣妾所知,现在的白莲圣女,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得叫吕氏一声姨母呢……”
朱樉听到这个秘闻,激动得手舞足蹈。
以前他最担心的就是朱允炆,因为朱允炆是事实上的皇长孙,天然占着大义名分,而且深得老爷子喜爱。
现在听到朱允炆生母竟然跟白莲教纠缠不清,他
心中只感到一阵畅快。
只要他在关键时候把这事往出一爆,朱允炆就算再受宠,也只能靠边站!
因为老爷子不论如何,也不会立一个白莲教余孽当储君!
朱樉想到这儿,赶忙将爱妃给拉起来。
“爱妃息怒,刚刚本王也是一时情急,这才……”
“你没伤到吧,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邓氏看到朱樉嘘寒问暖的样子,只感觉到心里一阵反胃。
这死没良心的狗东西,亏得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他如此担不住事!m.
要不是老娘一心想母仪天下,真恨不得去皇宫敲响登闻鼓,跟他来个同归于尽!
虽然邓氏心里恨得要死,但脸上依然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王爷说的哪里话,妾身还没那般娇气。只要王爷信任臣妾,臣妾就算为王爷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朱樉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感动之色。
“爱妃!”
“王爷……”
在朱樉跟邓氏互诉衷肠之时,燕王府也不平静。
朱棣眉头紧锁地给姚广孝倒一杯茶,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
姚广孝听到这声叹息,眼皮微微动了下。
“燕王殿下可是忧心那三位大儒?”
燕王闻言再次叹息一声,随即无奈地摇摇头。
“上师应该知我意,我在乎的岂是那三个腐儒,我在乎的乃是父皇的态度。”
“这三个腐儒不足为虑,但他们此举的意义非同一般,搞不好会影响父皇的决定!”
朱棣说到这难免有几分生气。
“父皇也是的,如果喜欢那孙子,就干脆立他当储君啊!”
“总这么拖着、悬着,让所有人跟着难受!”
姚广孝闻言微微一笑道。
“殿下可是有夺嫡之心?”
朱棣闻言心脏“砰”地一跳,然后自顾自地解释道。
“姚上师,你这话就过分了!”
“本王从未有争储之心,本王只是忧心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现在北元未灭,江南士林又对朝局多有不满。一旦父皇驾崩,大哥家那两个黄口小儿,真能扛起这万斤重担吗?”
姚广孝听到这话再次神秘莫测地一笑。
经过他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燕王终于带上了他送出的“白帽子”。
“殿下有此忧国忧民之心,实乃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天下之幸事也!”
“依老和尚看来,普天之下也只有王爷您具备执掌天下之能力!”
“若是您不争一下,这天下无人能争!”
朱棣听到这话心脏再次“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脸上也浮现激动之色。不过,他的这点心血来潮很快就退却了,只剩下一身的冷汗,以及从头到脚的凉意。
“唉……”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休要再提,只要嗣君能容得下本王,本王就是给大明戍一辈子的边,本王也毫无怨言!”
姚广孝听着这话,心里一万个不信。
他太了解燕王了,比燕王自己都了解他自己。
燕王只是畏难,觉得以区区燕地三卫兵马,无法抵御大明的百万雄师而已。
只是他也不想想东宫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要有这些人在,又岂能容他继续当藩王?
齐泰等人不知道姚广孝,可姚广孝却是非常了解齐泰他们。对黄子澄、方孝孺等人,更是了解得非常透彻。
虽然现在储君之位悬而未决,但这三人的储君班底身份却已经定了下来。
不管老皇帝选择朱允炆,还是选择朱允熥
,都是命这三人辅佐新君。
这三人都是典型的儒家子弟,新君登基后他们上书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建议新君削藩。
到时候削藩令一下,燕王不敢反也得反!
姚广孝想到此处,端起燕王为自己斟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既然王爷心存顾虑,那咱们就等到新君嗣位后再说吧……”
……
朱允熥一脸惆怅地出了皇宫,暗忖有这三个师父天天跟着自己,自己以后必然没时间做事情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一直忙到晚上,都没有哪个老头跟他讲东讲西,更没人给他布置功课。
朱允熥在临回豫王府之时,在马车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位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授课?”
“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们三个轮流授课呗,隔一天轮一个,让我也有个消化吸收的时间。”
三个老头闻言互相望了望,随后哈哈一笑。
“三皇孙,我们的授课早就开始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什么?”
“已经开始授课了吗?”
秦亨伯看到朱允熥一脸呆滞的样子,笑着提醒道。
“三皇孙,您本就是天纵之才,根本无需去学那些所谓典籍。”
“典籍只是劝人向善,劝人正心、明理。你若是心存仁善,明心见性,又何须去看典籍呢?”
杨新炉也笑着解释道。
“只有当殿下行差踏错之时我们才会提醒,平时您想做什么做什么,老夫是不会多嘴的。”
朱允熥听到两人的话心中大喜,赶忙满怀期待地看向高明。
“高师父是不是也这样想?”
高明闻言笑着摇摇头。
“三皇孙,我跟那俩懒鬼不同,我会每天为你讲解圣人道理!”
“呃呃……”
高明见这小皇孙被吓到,又赶忙解释几句。
“但不会要求你背书,一般是遇到恰当的时机,本先生才会提点几句。”
这是三人早就商量好的,朱允熥十五岁之前由高明负责主讲,杨新炉和秦亨伯负责从旁策应。
朱允熥十五岁之后由杨新炉负责主讲,其他两人敲边鼓。
如果朱允熥未来能当上储君,则由秦亨伯负责主讲,他们俩在一旁辅助。
虽然三人都是当代大儒,但大儒和大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高明主修孟子,更有进取之心,非常适合现在这个年龄的朱允熥。
他的职责也很简单,就是在讲解儒家经典的同时,让朱允熥保持进取之心。
杨新炉则是荀子之儒,偏重于法家,讲究人性本恶。男子十五岁之后趋近成年,气血渐旺,很容易沾染物欲,他的主要职责就是约束朱允熥,用礼法束缚其心,不致于让其迷失自我。
秦亨伯则是偏重于道家,讲究的是心性豁达,不被外物所扰。明心见性,回归本来真我。他的职责就是不让朱允熥被权利所迷,能够在掌握生杀大权后,依然保持内心之清醒。
同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古明君都是以道为心,以法为制,以儒为用。
如果朱允熥未来当不上储君,也就没必要学习道家之学了。
朱允熥在回到豫王府后,又命护卫将三位老师送回各自的府邸,这才回到豫王府的偏殿睡觉。
第二天一早,三个老头刚从杨家宅院出来,就看到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就在三个老头疑惑之时,马车里钻出来一个脑袋。
“三位师父早呀,我来接你们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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