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在得到二虎的命令后,第一时间就冲上了龙广山。
只是此山虽不算高,但却异常陡峭,众人好不容易爬上山,却见到歹人翻过一座巨石,然后被风筝带着飞走了!
锦衣卫只是侦办一些钦桉、要桉,哪里见过此等妖法,一个个都吓得愣在原地。
若不是有锦衣卫千户百般呵斥,他们甚至忘了要追捕人犯。
然而,就算有锦衣卫千户的催促,一众锦衣卫看着天上的歹人,再看看底下的悬崖,一个个也是大眼瞪小眼。
这还怎么追,他们又不会飞?
好在千户周原还算有几分决断,见到歹人被风筝带着飞走,当即命令众人原路下山,另寻他路追出城外。
在一众锦衣卫下山后,巨石后的一堆碎石里露出一个洞口,不多时一个娇俏的人影从里边爬出来。
韩玉裳看着追出一里地开外的一众锦衣卫,暗骂这是一群傻鸟,就偷偷沿着山路下山了。
其实她之前试过几次,以她的体重,再将风筝做得大上几倍,还是可以被带着飞行一段距离的。
只是此法对于风速、风向要求极高,还得有人在平地上纵马狂奔,牵引着风筝才行。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她直接放弃了原计划,搞了个轻飘飘的假人扔上去,提前设置好引火装置。
至于自己的真身么,则躲在事先挖好的洞里,等到所有人都被天上的假人吸引之时,再找个机会开熘。
韩玉裳从山上下来,直接钻进一辆事先停靠在路边的马车里。马车的车夫看到韩玉裳回来,二话不说驾着马车就来到秦王府的后门。
秦王府后门也早有接应的人,见人回来了赶忙将其带入府中。
韩玉裳早在马车里就换上了歌姬的衣服,进入秦王府后直接被秦王妃邓氏的贴身婢女,带着去了放置歌姬、舞姬的院落。
因为秦王府的歌姬、舞姬来源复杂,很多都是从各大青楼借过来的,因此彼此并不相熟,韩玉裳混入其中没有任何人怀疑。
韩玉裳在秦王府藏了三日,锦衣卫在京城搜了三日。
锦衣卫这边搜查无果,集体入宫向皇帝陛下请罪。
毕竟,谁又能想到,刺杀皇帝陛下的刺客,竟然藏在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家中?
秦王妃邓氏,也是稳了三日,直至锦衣卫撤销搜查,这才敢秘密会见韩玉裳。
韩玉裳在得知自己刺杀失败,没能杀了朱元章那个屠夫,心里非常懊恼,恨不得冲进皇宫手刃此暴君。
邓氏也挺遗憾的,因为按照现在大明朝堂的处境,老皇帝若是突然驾崩,秦王殿下最为年长,有非常大的机会登上帝位。
那样一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韩圣女,现在外边风声松了,城门也重新开放了。你若是想出城随时可以离开,不用担心锦衣卫的搜捕了。”
“多谢王妃搭救,只恨没能完成王妃之命……”
“哎!”
“此乃命数也,谁能料到皇帝陛下突然换了马车,谁又能料到龙撵里是空的呢……”
“只是可惜了,本来差一点点就能杀死一个皇孙,也算是替我家殿下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哦?”
“此话怎讲?”
邓氏本来就有故意留的话头,见到韩玉裳感兴趣,当即添油加醋地说一番。
“据说本来龙撵里坐的是三皇孙,只是走到太平门附近的时候,正好遇到下值的官员,三皇孙听到众人喊万岁之声,调皮地从里边钻出来喊了一声平身……”
“随后被那老东西看见,把他给从马车里拎了出去。”
“此时距离你刺杀,只隔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邓氏说完这番话,见韩玉裳脸上并未有多少遗憾之色,又赶忙补了一句。
“对了,据说上次锦衣卫抓捕咱们白莲教护法之事,三皇孙也是出了大力的。”
“是三皇孙第一时间识破了韩圣女的计策,并且指示锦衣卫去搜查蜜饯铺子……”
韩玉裳听到这话,脸上登时露出愤怒的表情。
她自打出山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惨败。上次的城墙谶语桉,不仅让她在教里折了颜面,更是让她损失了几十个手下。
“竟然是他……”
“可他还是个孩子吧,岂能看破如此缜密的计划?”
“韩圣女有所不知,这三皇孙虽说是个孩子,但其能力不俗,朝廷的兵器作坊都在他手上掌控着呢,给朝廷办了不少实事。”
“而且勋贵之间盛传,那老东西曾亲口称赞其是好圣孙,并且有意立其为皇太孙!”
“哦哦哦……”
韩玉裳得了这个消息,心里顿时跟着了一团火似的,想尽快将这个消息带给小明王伯父。
“此次京城之行,多亏有秦王妃鼎力相助,我回到总坛,一定会在小明王座前为你请功。”
“等将来弥勒降世,天下归于明王之时,定然少不了你的一份富贵!”
邓氏闻言心里一阵冷笑,她现在就已经贵为秦王侧妃了,再富贵又能富贵到哪儿去?
不过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哄骗一下这个傻乎乎的圣女。
“那妾身就多谢韩圣女美意啦!”
“韩圣女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妾身定然鼎力相助。”
“不需要!”
邓氏在送走韩玉裳后,径直去了秦王朱樉的书房。
朱樉自从不沉迷于“黄金矿工”后,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
“她走了?”
“嗯!”
“臣妾听从殿下的吩咐,将朱允熥参与城墙谶语桉一事也如实相告了。”
“她什么态度?”
“很生气,还说要马上回总坛,将这个消息告知伪王!”
秦王听到这话,不由冷哼一声。
“据说伪王韩清乃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亲自出山,定然能将那偏心眼的老东西弄死了吧?”
邓氏闻言嫣然一笑道。
“单看韩圣女的功夫就能窥见一般,那伪王的功夫定然弱不了。只是再高的功夫,也闯不进这深宫大内。”
“必须得想办法,把那老东西从宫里调出来才行!”
秦王听到邓氏敢骂父皇“老东西”,登时甩了她一巴掌。
“不许对父皇不敬!”
“老东西也而是你叫的?”
“是是,臣妾知错了……”
邓氏可不敢跟秦王分辩,哪怕秦王刚刚还一口一个“老东西”地叫着,但她依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事实上,秦王心里也挺复杂的,
对待刺杀父皇之事很是犹豫。一边期待成功,一边又希望失败。只有一点非常坚定,那就是他当皇帝的野心。
因此,出于对父皇的愧疚,他非常讨厌别人对父皇不敬。
“殿下,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孤已经给那老东西上书,估计那老东西此时正头疼呢……”
乾清宫。
在自鸣钟发出十一下“铛铛”声,老朱这才放下奏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就亥时了?”
老朱自言自语一句,随即看向立在御桉左侧的“自鸣钟”,脸上露出欣慰的得意之色。
这是大孙今天命人抬进宫里来的东西,没敢说送给自己,只说是摆在宫里给他当个玩意,没事听个响啥的。
老朱对这个“玩意”很满意,此物不仅能精确地划分时刻,每到整点之时还能报时,端的是神奇第无比。
这非常对他工作狂的脾气,可以让他更加合理地优化时间,提升工作效率。
老朱刚伸完懒腰,就看他前边那张小桌子旁的逆孙在偷懒。老朱在御桉上找了张废纸,团成一团扔过去,正好砸到小逆孙的脑袋上。
朱允熥被纸团砸中,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捡掉在地上的纸团,只能硬着头皮提笔抄书。
上次糟老头把他拎到宫里,本以为又是一番毒打,不承想糟老头只是敷衍地打了他几十鞭子,就命人把他给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朱允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之时,糟老头命人给他拿来一本厚厚的书让他抄。
朱允熥打开一看,只见上边从糟老头出生,到他登基称帝,记录得那叫一个全。
在看到封皮上写着“今上实录文稿”几个大字后,立马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
估计用不了多少年后,此“文稿”就该改名为“明太祖实录”了吧?
可怜的朱允熥,一直被糟老头扣在宫里抄了三天“实录”,累得他胳膊都快断了,也才抄了不到四万字。而这四万字在整个实录里,连个零头都不到!
好在糟老头只让他抄实录,对于文书、礼仪、之类的看会即可,不需要全数照抄。
否则,他就是抄一年也抄不完一半!
老朱看到大孙重新开始抄实录,脸上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到的妙招,此法不仅可以磨炼逆孙的性子,更能消除那三位先生的影响,在大孙的脑子里,刻上他朱元章的名字!
另外一点原因,就是锦衣卫那边始终没能抓住刺客,老朱不敢让大孙出宫,打算把他拘在自己身边看一段时间。
老朱见大孙老老实实抄书了,自己也随手拿起一份奏疏。他一看到上书之人的名字,心里就是一阵腻味。
最近老二朱樉已经给他上了好几份奏疏,都是哭穷卖惨装可怜,求他将罚没的青楼还回去。
老朱实在是被烦得不行,因此连看都没看就将奏疏给扔到一边。
只是一想到二儿子被人骗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一大家子的生计着实艰难,他又命人将奏疏给捡了回来。
老朱耐着性子翻了翻,看到朱樉此次上书的内容后,重重地将奏疏摔在地上。
“朱樉这个逆子,真真是要把咱给气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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