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死了?”
顾知意站了起来,眼中还带着些惊疑。
“他真纵容手下杀人?”
“岂止是纵容啊,那柳家家主是个有气性的,比昨日来的那个好些,非但不肯跪下,反而还指着东山王的脸骂他逆贼。
听说东山王手下的副将一刀砍了柳家家主的脑袋,就在众人的面前啊,血溅三尺,东山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简直猖狂!
在场众人都是见过血的。
却也知道事有可为,有可不为。
在战场上阵杀敌,是作为将军应有的本分,可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百年世族之中,竟然还有人敢顶着王爵,光明正大的抢人粮食,砍人头颅。
“他莫不是突然疯了?”
“东山王此举,从他先前的动作里能看出一二。”
林亦白指着手上的书,倒是没显得太过惊讶。
“书上记载,东山王自幼善于武,自小便以汝南王顾如晦为榜样,处处效仿,又暗自较劲。
他年仅十六便跟着将军上阵杀敌,颇为勇武,本是一名将星,可在一次战争之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引得朝野震惊。”
“彼时有一伙山匪作乱,东山王第一次作为主帅,带兵平叛,首战告捷,不仅打下了山匪窝,还救下了山匪窝里的50多名老弱妇孺。”
黄素白都听得紧张了起来,连忙追问。
“然后呢?”
林亦白顿了顿,敛下眼眸,声音有些沉重。
“他在给朝廷的奏报之中,只
写下了剿匪千余首,可那50多名老弱妇孺,却只字不提。”
“后来经人查证才得知,东山王竟然派人将那无辜的百姓赶尽杀绝,正是这样,才凑够了千余之数。”
黄素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不好了。
“这……他竟如此草菅人命?他不怕朝廷怪罪于他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顾知意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凉意。
“只是首战告捷,那山匪熟悉地形,又逃窜了一大半,早晚会回过神来,重振旗鼓,杀将回来。
若那时东山王还带着如此多的老弱,不仅会拉慢军队的行军速度,还得额外花粮草与将士看管,也不排除会有人里外会合。”
代入东山王的角度,那50多的老弱妇孺是无用之物。
除了会拖后腿之外,无一用处。
所以杀之,反而利于军队行兵。
黄素白皱着眉:“可这也太…太…”
“太冷酷无情了。”
同为军队的指挥官,顾知意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却仍然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他并不热爱杀戮。
却天生的没将百姓看在眼里。
不怜爱弱小,只以利益权衡左右行事,视百姓的性命于无物。
这样的人,或许能在战争之中作出最有利于当时军队的决断。
但他若为君,必是暴君。
东山王不是傻子。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世家人心惶惶,甚至联合起来对
抗的他。
可他并不在乎,或者说并没有将那些世家放在眼里。
他只需要舍去那点不要紧的名声,杀几个无能世家公子的脑袋,便能为军队筹得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粮草。
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赚的。
反正史书历来由胜利者书写。
他坚信自己会赢到最后。
顾知意想到这里,竟然笑了出来。
“从前只顾着看衡山王和吴广王,这位东山王叔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还真是个狠角色。”
“这算什么狠角色呀,分明是草菅人命,有勇无谋。”
黄素白小声嘀咕。
“听说他为了防止柳家子弟复仇,下令将柳家的嫡出和旁系的男子都杀了个干净,如今还在全城搜捕,凡是有窝藏柳家人的,杀无赦,闹得人心惶惶呢。”
话音刚落,团子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匆匆,神色似乎有些焦急。
“公主,门外有人求见。”
顾知意忽然脸色一变,神色复杂起来。
……
一刻钟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也才10岁出头的孩子,顾知意心中一叹。
“你是柳家子?”
地上的男孩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衣,如今却早已破烂不堪,半边衣裳都被血液浸泡,呈现出妖艳的红。
听到顾知意的话,那孩子双手交叠,额头磕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双目通红,面如死灰。
“柳家九子,拜见公主,请公主护我性命,柳九结草衔环,舍身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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