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之灾啊……”
张耀长叹一声,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纵然他桩功接近大成,身手远胜常人,但并未修习过技击搏杀的法门,比起个普通军汉都不如。
遇到今夜这种变故,就只能亡命逃窜,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
“若是运气不好,或者不够谨慎,今天晚上八成就栽了。”
“看来,我得尽快找个门路练武,不求什么真传玄功,最起码得有些自保之力。”
张耀的心中,开始盘算日后的路。
清平宫已经完蛋了,他苦心谋求的道门玄功,也一并成了泡影。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该何去何从?
“这股乱军实力强劲,既然灭了清平宫,那附近的村镇恐怕日后也不得安生了。”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普通人是朝不保夕,若要求得安稳,就必须得找一座城池坚固、守备森严的大城才行……”
张耀想到此处,心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地名——常平。
作为本郡的治所,常平城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池,并且实力强劲,百年来从未有被攻破的记录。www.
半年前的流民军,还有这一次流窜过来的乱军,都是被常平的府兵击溃的。
“待在常平城,远比其余地方稳妥。”
“常平距离这里,也就数十里路,以我如今的体力,就算徒步也顶多两三天就能过去。”
张耀想到此处,心中倒稍稍安定了一些。
常平是一座大城,他有药材精通的技能,就算身无分文,随便找个医馆、药铺当学徒工也是饿不死的。
况且现在的他,也不算是一点本钱都没有。
“观庐真人……”
张耀叹了口气,从清平宫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灰色包裹。
这包裹并不大,只有两个巴掌大小,但却沉甸甸的,估摸着至少有十几斤重。
他打开了灰色包裹,不出意外是一锭锭的银子,最大的有二十两的,最小的是五两的,加起来总计有一百多两银子。
“这么多钱,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啊。”
张耀神色微动,觉得之前还是低估了清平宫高层的待遇。
他迟疑了片刻,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后,将包裹重新绑了起来。
这些银两,是观庐真人一辈子的积蓄,能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托付给他,足可见对他的看重。
当然了,这应该也有观庐真人自己的考量:如果他安然无恙,事后
自然能轻松找回张耀和这些银子,也不怕被黑了。
况且,比起别的道童、道人,他还是更信任张耀一些,而且当时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些是观庐真人的财产,不是我的财产。”
张耀深吸一口气,坚定了心中的念头:“虽然观庐真人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但没有听到他的死讯,还是不能随便挪用。”
“等到了常平城之后,再做打算吧……”
…………
清平宫内。
原本的清净道观,如今已然化为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血迹和残骸、尸身。
一位位身着镶铁皮甲的军汉,提着钢刀和火把四处巡逻、补刀,没有一窝蜂的四处劫掠财物,而是纪律严明,显然不是寻常的乱军。
中庭:一位穿着黑色扎甲的虬须大汉,望着尸横遍野的中庭战场,神色有些阴沉。
他身上的厚实扎甲,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冷钢的光泽,却有不少破损的地方。
最明显的一道破口,横贯了半个胸腹,大面积的甲片崩裂、破损,几乎将整副铠甲劈成两半,隐隐还有血迹渗透出来。
“大哥。”
一位军汉匆匆赶来,担忧的看着他:“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碍事,以我的外功修为,早就已经止血了。”
虬须大汉摆摆手,沉声道:“兄弟们的损伤如何?”
一听此言,那军汉的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低声道:“死了三十多个,还有十几个兄弟重伤,恐怕是活不过两天了……”
虬须大汉闻言,顿时面色一变。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死伤竟这么惨重,几乎是三分之一的折损。
若非战斗的时间很短,加上他一直身先士卒的话,恐怕早就军心崩溃、四散而逃了。
“这些牛鼻子,是真他妈的难缠!”
虬须大汉咒骂道:“特别是那个老牛鼻子,险些就一剑把我了账了!”
他不得不承认,心中有些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这些清平宫的道士这么厉害,还不如听下属的话,去劫掠山下那些大户了。
本地几个村镇的乡勇民团,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都是一触即溃的货色。
“对!”
那个军汉也面色沉重道:“那个老道士,实在是厉害的紧,一个人就杀了我们十多个兄弟。”
“剩下的那些道士,也都不是好惹的,内家功夫的修行已经有了不浅的火候了。”
“嗯……
”
虬须大汉神色沉郁,缓缓开口问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
对面的军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一共逃出去三个人。”
“一个小道士,跑的特别快,兄弟们追不上;还有一个年轻的道士,护着一个十来岁的,从柴门杀出去了。”
虬须大汉闻言,眉头紧皱,有些不满:“这清平宫的各个后门、柴门,我都安排了人埋伏,居然还能让人跑了?”
他说完后,不等对面答复,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几条小鱼而已,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将战死的兄弟尸首都一块埋了吧,重伤的兄弟们给个痛快的,明日好好祭奠一番。”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位军汉匆匆赶来,汇报道:“禀告校尉,这道观的地库已经找到了。”
两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虬须大汉连声道:“快!快带我过去!”
很快,虬须大汉领着几个人,沿着藏真阁的后殿区,进入了清平宫的隐秘地库之中。
七八个军汉,手持火把守在这里,见得虬须大汉当即行礼。
“嘶!好家伙!”
虬须大汉手持火把,看清了地库中的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地库中的几个大箱子,都已经被撬开了。
其中的大箱子,整整齐齐的堆叠着银锭,粗略一看至少有上万两白银。
剩下的几个大箱子中,有摆放的古玩、字画,还有一些收集来的书页泛黄的道经、典籍,显然都是珍品。
“大哥,这些牛鼻子真够有钱的!”
一个军汉激动起来,大声道:“还是大哥英明,来抢这些牛鼻子,简直是发大了!”
剩下的几名头目也纷纷称赞,虬须大汉顿时有些得意,先前的懊恼也散去了大半。
事实上:他早就派人打听过,这清平宫的富庶程度,绝不亚于山下村镇的那几个大户。
山下的大户虽然有钱,又好得手,但大部分资产都是良田、商铺和地皮,若论现银,肯定不如清平宫。
所以,他才不顾下属建议,一力决定要攻打清平宫。
如今灭了清平宫之后,果然证明了他当初的决策是对的。
“抢劫那些大户,哪有抢这些牛鼻子来钱多?咱们又不可能经营那些田产地皮。”
虬须大汉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如今,有了这些银钱,咱们占山为王、修筑营寨,至少能快活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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