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蛟见姜雪宁怔然入神下台阶险些绊倒之时,心中骤然生出呵护关心的情绪。
他对此袖口中的拳头攥的愈发得紧,等姜雪宁雨中回望了好几眼后,才在侍女的搀扶下,上马车离去。
大约两三炷香的时间,陈瀛带着杨蛟走进一间房间,就见谢危端坐在其内。
旋即,陈瀛满脸笑意的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圣上最为信赖之人,谢危,谢大人。”
杨蛟心念一动,放出感知,发现并不能在谢危身上触动什么,便冷淡开口:
“我知道,但抱歉,谢大人所托,张某不能帮忙。”
陈瀛朝谢危无奈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蛟已然明白哪怕主动接触也无法在谢危身上觉醒,立刻心生离意,道:
“自谢大人五年前科考,连中三元,入朝便领太子少师之职,然在朝四年,与刑部相交了了,最近的便是逆党案,昨夜至今晨此案再起风波,甚至累及燕家,随后你便借陈大人之手约见张某,此中联系不必多说。”
谢危轻笑一声:
“朝中皆言,张大人在断案一道有绝世之能,果然名不虚传呐。”
杨蛟平淡开口:
“谢大人不必多言,张某处世,凭的是法理与公道。”
谢危听后,直接起身,道:
“有张大人这句话,谢某便放心了,如今刑部与兴武卫皆被卷入逆党一案之中,互有掣肘权衡,而谢某只是担心这真相会因此蒙尘。”
“查案判案本就是刑部之责,何需谢大人多言,告辞。”杨蛟说完,就转身离去,陈瀛似是已经习惯,百般无奈的开口:
“谢大人别看张遮领悟了浩然正气,但实乃又臭又硬的粪坑之石,行事全凭心意,根本不听人劝,起先他与姚尚书之女的亲事,陈某是一劝再劝,可他就是铁了心的要退亲。”
谢危和煦一笑:
“锋利的刀,总会有用武之处,再说了,这朝中不正需要这样不攀附,不结党之人吗?”
陈瀛听得连连点头。www.
两日后。
姜府,后堂。
“妹妹今日寻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姜雪蕙向姜雪宁询问。
“没什么事,就是品品茶聊聊天,不可以吗?”姜雪宁慢条斯理的沏了一杯茶。
“那妹妹想聊什么呢?”姜雪蕙轻问。
姜雪宁从袖中拿出一条手帕,摆在桌子上之时,姜雪蕙神色微变。
“这样的帕子是姜家统一的制式,我手里的没丢过,却有人捡到一条一样的手帕,你说巧不巧?”姜雪宁语气中带着别样的意味。
“那倒是,巧得紧。”姜雪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可那人还一直将那条手帕随身携带,宝贝得紧,你说,他是为了什么?你又知道那条手帕落在谁手里吗?”姜雪宁不断追问。
“大约知道。”
姜雪宁一听,脸色一变,马上反问:
“你知道?”
姜雪慧回道:
“三月前浔园诗会,我远远又看到了他,问了人才得知他是谁。”
姜雪宁娥眉微皱:
“那伱为何一直不说?”
姜雪蕙脸上浮现一丝自嘲:
“我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匆匆见过一面,连认识都算不上,难不成我还能借此攀附吗?”
姜雪宁听后,心中不由地恍然大悟:
“原来姜雪蕙早知沈玠身份,那上一世她便也知道是我故意借着一样的手帕顶替了她,去接近了沈玠,但她却没有揭穿我,以至于让我一步一步登上皇后之位。”
她想到这,出声说道:
“这些年来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你明明什么都清楚,也知道我在抢你的东西,却从来都不言不语,不发作也不抢夺,甚至都让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情。”
“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好姐姐,一直在让着我。”
姜雪蕙垂着眼皮:
“谈不上让,只是我欠你的,总归是要还的,这样我的心里面也能好受一些。”
姜雪宁带着打趣的语气:
“你心里是舒服了,那我呢,你从来都不说,也不争,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可你将我置于何地,你是做了贤良高尚的好姐姐,那剩下不懂事爱争抢,咄咄逼人的就只有我。”
姜雪蕙抬了抬眼皮:
“我没想这么多,毕竟,是因我的缘故,才让你在
乡下庄子待了十余年。”
姜雪宁无所谓的说道:
“你要怎么为人处世我管不着,可我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偿还,捡到帕子的人心中有你,至今念念不忘,我会让侍女给他送封信,约他去白果寺,要不要去相见,都随你。”
姜雪蕙盯着近些日子性情与往常迥异的妹妹,不禁问道: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姜雪宁闻言,心道:
“自是前世欠了你的,今生便都还给你。”
心中是这般想的,可嘴上却道: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总要先确定你的心意,倘若你对此人也有情,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算是利用了你。”
说完,便起身离去。
翌日。
京城白果寺大门处。
站着一位身着浅褐衣袍,温和儒雅的青年,只见他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走近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他低声道:
“殿下,咱们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这姜二姑娘说能找来您想见的人,这话莫不是骗您的吧,而且,她怎么知道这事呢?”
温和儒雅的男子也就是沈玠沉吟片刻,道:
“该是芷衣告诉她的,没事,来都来了,再等等吧。”
就在此刻,姜雪蕙带着贴身侍女迎面走来,与沈玠擦肩而过之际,有意用手帕捂了捂嘴。
却见沈玠望着她进寺的背影,双眸深处浮现一抹幽邃之色,赫然是杨蛟于此身觉醒而出。
如今杨蛟只觉得自己多出一具真身,他本以为燕家即将发生大祸,当是燕临最快觉醒,没想竟是沈阶,且如今的境地亦是很有说法。www.
他眸光流转,暗道:
“若是就此左拥右抱,娶妻纳妾......”
杨蛟眼角微挑,心中自语:
“呵呵,素青衣,你怕是已是算到了,依我的性情根本不会如此做,你当真对我了解至深呐。”
他从袖袍拿出手帕,递给身旁的家仆:
“把手帕还给她,再替我转告一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做尘。”
家仆一脸惊愕,他可是知道自家殿下这些日子有多惦记手帕的主人。
“还不快去,她会明白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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