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京白怎么可能和“归隐的闲适”挂钩?
黄清若啃着包子,跨出门。
她也走到柿子树前。
近距离地继续看梁京白修剪柿子树。
梁京白显然已经很熟练,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事,并非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啃完包子,黄清若问:“六哥请我到这里过周末,就让我看六哥怎么过退休生活的?”
梁京白说:“无聊,就搭把手。”
黄清若:“……”
她选择转身回屋里,开电脑继续备课。
课已经备无可备了。
僧寮里无法联网,黄清若也就不能看看学生群里有没有需要她答疑解惑的问题。
待了约莫半小时,黄清若又出去。
梁京白还在照顾他的那株柿子树。
足见他对柿子树的宝贝程度。
黄清若重新上前。
这回她带着手机。
她举着手机的相机功能,给劳作中的梁京白拍照片。
察觉到她的动作的梁京白瞥她一眼。
意外的是,他没阻止她。
黄清若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越升越高的太阳。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不过毕竟在山里,空气凉凉的,春寒料峭。
确认了并没有打西边出来,黄清若看回梁京白:“六哥究竟要我来干什么?”
梁京白回答:“无聊,就自己找事做。”
黄清若:“……”
所以,他并没有要干什么,就是要她来而已?
诡异和古怪的程度达到顶峰。
黄清若不敢掉以轻心。
安安静静地从旁又观察他片刻,她问:“这株柿子树,是什么宝贝?”
很值钱的品种?
梁京白没回答她。
他对柿子树的修剪都是终于接近了尾声。
黄清若目送他离开柿子树前去厨房的身影。
片刻后,洗干净手的梁京白再出来,带着三根香和一只打火机。
他回到柿子树底下,用打火机点燃了三根香。
随后梁京白手持三根香,跟拜佛祖似的,恭恭敬敬地对着柿子树深深地鞠躬。
一共鞠了三
次躬。
每次维持约莫十秒钟。
旁观的黄清若微微蹙眉。似乎被她猜中了……柿子树底下真的也埋了什么尸体?
拜完之后的梁京白,蹲身,将三根香并排着,插在柿子树底下的土里。
待他插完香起身,黄清若问:“六哥在拜谁?”
从梁京白的态度来看,不太可能是什么阿猫阿狗。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回埋的是人。
可,不可能是梁京白杀了什么人。
谜底比黄清若预料得更快地揭晓——
“我母亲的忌日。”
梁京白意味不明的清淡的嗓音,飘散在此时吹来的一阵风里。
因为这阵风,他话尾音落下之后的一分钟之内,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四周围的林子里树叶的沙沙作响声。
黄清若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当年跟着黄薇进入梁家的那一天,恰恰好是梁京白的母亲,即梁晋东的第三任妻子,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梁晋东不仅完全忘记了,而且那天为了欢迎黄薇和黄清若,家里喜气洋洋。
那么梁京白特地让她在逢上他母亲忌日的这个周末要求她来僧寮、现在还当着她的面给他母亲上香祭拜他的母亲,目的是什么?
提醒她,他多么地讨厌她?
羞辱她?
黄清若无话可说。
她只是觉得,他既然认为黄薇的到来加速了梁晋东对他母亲的遗忘,因此他憎恶她,他更不该让她现在站在这里。
让他母亲看着取代她的那个女人的女儿,他岂不是上赶着给他母亲添堵?
盯着他刚刚插香的位置,黄清若猜测:“这里埋着你母亲的遗物?”
应该是类似衣冠冢。
否则梁京白祭拜他母亲,应该去他母亲的墓前,而不是柿子树。
梁京白的回答则是:“我母亲的骨灰。”
“……”黄清若意识到她反倒在最后节骨眼,将梁京白想成普通人了。
明明在他提及他母亲之前,她认为是尸体。
结
果在他提及他母亲之后,她反倒猜成遗物。
果然,遇到梁京白的事情,极端的思路才是正确的思路。
梁京白已然转身回了屋里。
黄清若在柿子树前,盯着插在土里的香落了灰,多站了五分钟,她才也进去。
梁京白又坐在禅桌前,专心致志地抄经文。
黄清若也落座禅桌前的她的笔记本电脑前面。
她注意到,禅桌上又被梁京白摆放了一盒柿饼。
所以,真正有意义的并非柿子树,而是柿子树下他母亲的骨灰。
怪不得他能有闲情逸致摘柿子、做柿饼、修剪柿子树。
黄清若的眼皮从柿饼上抬起来的时候,与梁京白注视着她的清薄的眸子对上了。
“还吃不吃得下?”梁京白问。
为什么吃不下?别说她只是被迁怒的,即便现在她是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她也吃得下这些由埋着他母亲的骨灰的柿子树结出的柿子做出的柿饼。
故而黄清若给他的回答是,她当着他的面,打开柿饼盒,取出一块柿饼,慢慢地开始吃起来。
吃的过程中,黄清若的视线没离开梁京白。
而梁京白的视线同样没有离开她,他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她吃。
待她咽下最后一口,梁京白才低垂眼帘,继续抄他的经文。
没给她任何的表情或者反应。
因为没有其他事情可做,黄清若就继续往后备课、做课件。
中午,小沙弥来给他们送餐。
眼瞧着梁京白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黄清若便在饭后给她自己做安排,安排自己到周围随便走走。
她出门的时候,梁京白也出门,并且是跟着她。
像是打算监督她的一举一动。
黄清若便轻嘲:“我比六哥信守承诺。如果我要离开,会直白地告诉六哥。”
梁京白说:“不觉得。”
黄清若:“……”
顿了顿,她选择继续她自己的行程:“那我先谢过六哥,今天屈尊降贵当我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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