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霜冲上来一把抢过孩子,然后抱到怀里,小心翼翼地揭开襁褓,看了看孩子的小脸。
一看到孩子,心头就涌上一股压制不住的悲伤,鼻子发酸,眼里有泪水夺眶而出。
她忍不住用脸蛋贴了贴孩子的额头。
前世里,陶负霜没能夺回这个孩子,终她一生,也没能再见这个孩子一面,就连孩子走了,她都是在杜有德与牛栋梁的电话里偷听到的,遗容都没能看到。
周围的人同情地看着负霜放声大哭,等原主的情绪渐渐过去,理智回笼。
负霜察觉到了问题。
不对劲,这么吵闹的环境,气味也不太好闻,一个多月的孩子怎么可能都不哼唧一声?
她轻轻试探了一下孩子的脉搏,脉搏不太强健,但还是有些存在感的。
负霜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了前面人的动静。
杜有德气不顺,丝毫不顾及负霜还抱着个年幼的婴孩,不留情的一巴掌就过来了。
“妈的陶负霜,你有本事,你来坏老子的事,好,好,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害老子丢了这么大个人,我特么打不死你这个败家娘们!”
负霜抱着孩子,不方便还手,只能隐忍着怒气,闪身躲过了这一巴掌。
见负霜躲过去了,杜有德大怒,眼里冒烟地还想动手,当然,他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趾高气昂。
围观的群众本来还想等警察处理来着,结果见这人贩子不仅偷人孩子还气焰嚣张其想要动手欺负老弱病残,这下义愤填膺了起来,不忿地朝他亮起了拳头。
“人贩子还想打人?兄弟们揍他!”
“揍他,打死他,没人性的畜生……”
杜有德被实实在在的拳头砸到,连忙认怂:“我不是人贩子,她是我老婆,这是我儿子,我没有拐卖小孩,我不是拐子,你们问她,我没骗人。”
牛栋梁也在一边拉架,嘴里迭声解释:“我们真不是人贩子,我们都有正经工作的,怎么可能拐卖儿童呢,
那真的是我兄弟的妻子和儿子,不信的话你们问她呀,弟妹,弟妹,快帮我们解释解释啊……”
负霜充耳不闻,然后就被好心的女人们拉到一边,防止被误伤,听着七嘴八舌的关心之语,负霜连连点头。
有些女人也养育过孩子,看出了孩子的不对劲,试探着问道:“这孩子这么乖?怎么这样了都不醒?”
负霜抱着孩子,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长青,我儿子叫长青。”
这是原主给儿子起的名字,只是还没来得及多喊喊,孩子就被杜有德送给牛栋梁了。
牛栋梁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终于挤到负霜身边,他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身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脸上也有些伤痕。www.
“弟妹,你快说句话吧,德子马上被他们打死了,是我们不好,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成么,不能眼睁睁地看德子被打坏啊。”
牛栋梁心里也压着火呢,本来是好兄弟之间的感人情谊,哪知道事情就成这样了?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出杜有德。
刚说完求助的话,就看到负霜缓缓抬眸,脸上满是凶光,毫不躲闪的眼睛里盛着浓烈的憎恨之色,直看得他满心愕然。
这,这至于吗?
他跟杜有德相识多年,是过命的交情,杜有德把孩子送给他也不是做坏事的,是给他当儿子的。
他不能生育,得了好兄弟的孩子怎么会不视如己出,说是送,其实不就是过继,至于恨成这样吗?
不就是没经过她的同意吗?至于闹得这么大么?
负霜几不可见地翘翘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朝他看来,眼底透出凌厉的寒光。
寒光一闪而过,只一瞬间,便转化为悲愤的泪水,泪痕未干的脸上再添了两行冲刷出来的沟壑。
负霜的形容的确称不上好看,满脸的尘土,头发也散乱着,但没人会对这些说嘴,反倒在心里感叹这是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再柔
弱的身躯也能在孩子遇到危险时展现出狮子一般的爆发力。
“打死他们,这两个人贩子还给我孩子下药了,我孩子才这么小,他才一个多月,本来就虚弱,这两个人贩子还为了车上顺利给他喂药,这玩意有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
杀千刀的歹人,不能饶了他们,他们今天能偷我的孩子,明天就会偷更多的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啊……”
这一声出来,场面愈发混乱,有人关注到跑了一个人贩子,于是牛栋梁便惊骇无比地被拖了回去继续接受拳脚的洗礼。
打了好一阵子,警察才过来控制局势,负霜含着泪跟这些人道谢,感谢他们的仗义相助。
将牛栋梁妻子冯小冬从火车上带下了,被耽搁了许久的火车这才开动。
警察带着牛栋梁和杜有德,负霜一边抱着长青,一边拉着冯小冬跟在后面。
冯小冬呆呆愣愣,是能明显地看出来不太对劲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冯小冬有精神病。
对于冯小冬,陶负霜的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她有些恨这个导致长青死亡的疯子,另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怪不得她。
说句难听的,谁家正常人会把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扔给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照顾?
前世的长青被牛栋梁夫妻俩带回去后便交给了冯小冬。顶点小说
牛栋梁只顾着做着他自己的工作,却根本不把长青的安危放在心里。
就算冯小冬因为长青的到来好了许多,那也改变不了她的病情。
一发病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好好照顾一个婴孩。
于是小小的长青只磕磕绊绊地长到了三岁,便在一次发烧时赶上了冯小冬发病。
本就体弱的孩子在生病时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一场肺炎下来,便没了性命。
冯小冬对长青视如己出,经此一事,病情愈发严重,最后在一次发病中跑了出去,寒冬腊月的只着单衣疯跑,最后掉到水沟里,没多久便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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