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回答道:“我以前跟家里的长辈学过一点中医常识,本身我是学西医的,之前就读于本市的医科大学,现在知道的一些中医知识大部分是通过自学得来的,还没有正式拜过师,跟人学过。”
他也算是实话实说了,除了老神医提供的配方和针灸技术,他所知道的中医药基础知识主要是他自学而来的,并没有人教导过他,至少如他所言,还没有正式拜师学艺,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医馆,特意来找张永成,准备向他拜师求经了。
张永成脸上带有疑惑之色,将信将疑似的说道:“那你怎么对中药那么了解,刚才指出我给那病人来的那个配方有纰漏?”
听他这么一问,唐谦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颇有些尴尬地说道:“那是我随口说的,没有经过大脑细思。张医生,怪我对嘴,打搅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
张永成脸色缓了缓,摇头道:“你不要道歉,其实你并没做错什么,反而是做了个好事。你说你那是随口说的,依我看没这么简单吧?你随便那么一说竟然一语中的,化解了我数月的疑惑?”
“张医生,你是说……我说对了?”唐谦愣了愣道,“可我那真是随口说的,并没有深入思考,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希望你见谅,不要放在心上。”m.
张永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不会,我感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埋怨你?说说看,刚刚你是怎么想到要用北柴胡换酒柏的?”
转眼之间,他语气又缓和了许多,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唐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看到你那副药已经用了知母了,而知母和黄柏都有去火的作用,两种药药性差不多,但知母除了去火,还能滋阴,黄柏不但不能滋阴,反倒它好如一团冰,灭了火的同时又伤了阴,两种药相比而言,知母的作用更大一些,覆盖了黄柏的功效,还避开了它伤阴的不足,所以同一副药中用知母就可以了,黄柏可有可无,甚至有害无益。”
他煞有介事地说来
,实际上,他这是根据自己所学到的极为有限的中药知识,做出的最粗浅的认识,老神医未必就是这么想的,但老神医给出药方的同时也没做出任何解释,所以他无法做出最深层次的解释。
“还有呢?为什么用北柴胡来替代?”张永成饶有兴致地问道,像是在诚心请教似的。
唐谦说道:“柴胡对肺脓肿有解表和里,化解淤血的功效,而知母是清热去火,两者作用相济,所用我觉得在那副药里似乎用北柴胡更好一些,而不应该用与知母作用相悖的酒柏。当然了,我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刚才我真是随口说说的,你还是不要在意的好。”
张永成却道:“我怎能不在意?我都已经采用了你的意见,刚才抓药的时候已经将酒柏换成北柴胡了,你算是化解了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疑惑,指点了迷津啊!呵呵,真可谓是一语道破真谛,点醒我梦中人!”
他欢快地笑了起来。
“不是吧?”唐谦心中也乐了,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说,对方却上了心,还听取了自己间接指出的意见,将那味药换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张永成却用力点头道:“是的,我已经换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接待过很多症状相似的病人了,在开那副药的时候我总觉得有问题,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你指出问题所在。一开始我也觉得用黄柏不大合适,所以采用酒柏,黄柏用酒泡过后去火的功效就更强一些,还能弥补伤阴的不足,但尽管这样,还是没有你说的北柴胡好啊,我想现在那副药对治疗肺脓肿效果会更好一些了吧。”
“应该会更好一些。”唐谦点点头道。
用北柴胡换黄柏后,完全成了一副“神药”,能不更好才怪了。
张永成虽有“药王”之称,但他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不是什么神医圣手,不能和隐藏在唐谦大脑中的神医相提并论。
神医给出的药方是真正的神丹妙药,而张永成开出来的终归还是普通的药物,只不过
比一般中医开出来的方子效果可能更好一些,在普通药师之上,所以被人封为“药王”。
不过他虽有“药王”之名,却丝毫没有“药王”的架子,认识到了错误不怕说出来,在一个后生小辈面前实言相告,并虚心请教,为人非常坦诚。
这是唐谦所没想到的,在到来之前他以为对方是一个非常老派严肃的人,恐怕很难相处,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全多想了,对方平易近人得很,就像身边那种普通的老爷爷,有一颗慈祥和善之心。
“年纪轻轻的,却有着那番见地,真是不错!”张永成赞叹道。
唐谦摇头谦虚道:“您过奖了,只能说我运气好,蒙对了一味药而已,其他都还要向你请教呢。”
他已经在间接地向对方拜师,刚才到来的时候,他还在犯愁,不知道怎么接近对方才好,现在不但和对方认识了,还给对方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伙子,你来我们医馆是看病的吧?”张永成突然问道,说起了“正事”。
唐谦愣愣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我是想来找你看一下。”
一下子他不知道怎么说,所以下意识地就承认了自己和别人一样,是慕名而来求医问诊的。
想和医生接近,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对方的病人,这样对方更容易深入了解你,和你走近。
张永成打量着他,说道:“可你红光满面,双目有神,不像是有病在身啊。”
唐谦随口道:“可我最近失眠多梦,茶饭不思,整天忧心忡忡的,有很多的担心。”
“我给你看看。”张永成道,说着他伸出手来,轻轻抓起唐谦的手腕,开始切脉诊断。
一会儿后他仍然很坚定地摇摇头,郑重其辞地说道:“你这脉象四平八稳,根本没有问题,听你的自述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我看你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建议你还是去看心理医生吧,找我没用,我只治身体上的病,不知心理疾病,那我也治不了,恕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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