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和林父也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老父亲的一片苦心,本就牌楼落成之时就大出风头,若是如今再高调,恐会遭人嫉妒陷害。
若说那些人冲他们大人来便罢了,倘若有哪个歪心思的,把念头动到了自己一双儿女身上,恐怕到时候哭都没地哭。
林家人如今都正奋进向上,万万不可再出现什么纰漏差错。
林爷爷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子女行差踏错。
随后,林父还是决定请人去香酥斋,预定了三桌席面,其他邻里之间提起,也是自谦略过。
“小儿误打误撞才考上秀才,日后路途还长”,林父和柯氏面对其他人的恭维讨好,也大多都装作浑不在意。
就好像,这件事只是平常生活里最普通的一件事。
就这样轻轻的被略过,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天空昏黄一片,风声咧咧,云慧骑马到家一路被吹得灰头土脸,“今日的风可真大”。
柯氏给云慧端来一盆水,“正是这时候儿,也没什么法子”。
北方天气多扬尘,临近冬月,树叶纷纷落下后,风沙便会打着旋儿的往人脸上吹。
“倒是今年格外寒冷,如今才十月份,就已经要烧炭了”,家里不缺炭火,但对于暖房来说,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冷得快,温度不好控制,用的炭火就多,还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减产。
云慧家中如今产业是县城的一处铺子,自家住的三进院。
大松山离县城最近,骑马半柱香就能到,这也是云慧第一开始购置的产业,如今扩大到六十亩,用来种暖房菜。
后面的帽子山就在大松山山后,今年秋天新购置,共计七十五亩,都是土块石子还没开发完的荒山荒地,云慧打算开春用来种土豆。
柳官村内的盘子山也是林家产业,种了四十亩油桃林,是如今最稳定的产出之一。
销路也做到了其他县城。
在整个府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不论如何,霜降一过,便是暖房菜的天下。
如今天气反常不定,炭火需求骤增,暖房处温度不好控
制之下,减产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老百姓家里冬日储存的菜大多是萝卜白菜,还有之前晒的秋菜,北方冬日长,总吃这些难免想改善口味。
所以暖房菜的存在,因为价格不算太夸张,大多数人也愿意买来尝鲜。
温度不够,很多娇嫩的菜就不能种,花样也会减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云慧这几日来回往返于县城,就是在暖房想法子。
人的体感温度舒适度在十四度到二十四度之间,低于十四度,就会觉得冷。
如今暖房的温度,堪堪能维持在有凉意的状态,云慧估摸着也就是十九度二十度左右的模样。
虽然有些低,但还能接受。
就是植物容易半死不活,卖相也不好。
“姑娘,菜要想漂亮,还得多用些炭火”,曹生跟在云慧身后,这几年他也经历了许多,提起暖房菜,也能算得上半个专家。
“多用一分炭火,价格便会上涨几成,价格高昂反倒会卖不动,就这样吧”,云慧摇摇头,还是否定的曹生的建议。
暖房菜之所以能在县城站稳脚跟,靠的不是那几家大家族,而是靠无数个小康家庭支撑,这种家庭有一定的实力,也舍得拿出些钱来买菜吃,这才让暖房菜的生意,在第二年就扩张了一倍。
若是因为炭火涨价,暖房菜也跟着飞涨,那就属于是恶性循环了。
虽然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经销商调价是正常行为,但云慧作为暖房菜的终端,调价行为,还要细细思量才行。
熬着吧,等熬过这一阵。
不知怎么的,云慧看着黄突突的天色,心中不妙的意味愈发明显。
有些念头,一旦开始转动,就再也停不下来。
要存粮。
这个念头,在脑海挥之不去。
“买粮?”。
云慧先去找林春生商量,本朝赋税不重,每亩地只需要交二到四斗的粮,老百姓家中多有余粮,所以如今的粮价不高。
皇家兵强马壮,大多有自己的屯田,赋税不指望农民,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这时候屯粮,简直和大傻子
没什么区别。
“哥,如今才十月中旬,就这么冷,我怕明年年头不好,早屯早安心”,云慧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家人会支持她。www.
不过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屯粮,还得动些脑筋。
如果在上游大批买入,势必会造成粮价波动,被人注意到就不好了。
这事还得计划着来。
屯粮过多,没准还会被认为有不纯之心,这个风险云慧自然不想担,囤个千八百斤的,还在合理范围之内。
手中佛珠一颗颗旋转,被主人捏在手心来回揉搓,如今云慧已经习惯了思考的时候,盘一盘腕子上的佛珠。
大抵是因为某种小动物的直觉,云慧总是下意识5的喜欢囤积东西,不管是吃食,还是衣料,不是在囤就是在囤的路上。
家里永远不缺的就是食物。
回家还要想一想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如今村里的地,自己名下的那二十亩,一直是用来育苗。
剩下林父的十亩地还有林爷爷的十亩地,每年都在丰收。
亩产每年平均下来在二百三十斤,十亩地就是两千多斤,除去要交的赋税外,还能剩下不少。
剩下的除去自家吃外,还可以换各种粮食,大米小米,高粱等,但大多数都是要卖掉。
毕竟谁都需要钱。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云慧走在巷中,还在思虑粮食的问题,冷不丁听见这个许久未见的声音,还有些诧异。
“沈舒言?你也在这?”,云慧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有些高兴,等转过身来看见沈舒言的脸,才想起之前有些尴尬的瞬间,神色立刻就有些不自然。
没想到下一刻,熟悉的扇柄就落在自己额间。
“有家自然要回”,沈舒言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好似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只是忙碌了一段时日,再次回到了诚丰街。
“对了,我在百忙之中也没忘记托人给你带东西,作为合作伙伴,你可欠着我好几顿饭呢”,沈舒言把自己的定位落在合作伙伴上,眸色含笑,宛若老朋友一般和云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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