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踏入西乡寺,谢羡妤眼尾扫了一眼后侧的虚空,回眸,面无表情。
“小姐小姐,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吗?那和尚怎么好像认识你一样?”顶点小说
春香跟在谢羡妤的身后,迈着小碎步絮絮叨叨的问道。
朝阳透过摇曳的树影打在谢羡妤的脸上,她的双眸漆黑如墨,朱唇轻启,忽然粲然一笑,冰冷蔓延至眼底,令人心惊,“或许,他也跌入地狱,重生而来。”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特殊,她能重生,是上天怜悯,但必定不是唯一。
虚空身上的气息和前世见到他时有些不同,不论她的猜测对与不对,她已然将虚空当成知晓前世之事的人对待!
毕竟,虚空是得道高僧!
就算他并未重生,或许也已经察觉出她的变化,窥探了天机!
“嘭。”
耳边传来剧烈的风声,谢羡妤伸手,一把抓住。
“女施主怎知,你的异常不是天道所致?”
虚空轻轻地叹息,“此物赠你,贫僧许你一次生机。他日若有反悔之时,携此物寻贫僧!”
身后忽然没了声响,春香回头看了一眼,吓了一哆嗦。
“小姐!那个和尚不见了!”
紧紧抓着谢羡妤的胳膊,春香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太邪门了,要不我们走吧!”
谢羡妤一步未动,眉间蹙起,摊开手,望着掌心的东西出神。
那是一个木雕。
圆润的与铜板一般大小,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仔细辨别,竟是——黄泉花!
“曼珠沙华,地狱之花?”
虚空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花纹......也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前世临死前血腥的场景从眼前一闪而过,霍璟泫护着她,替她挡下谢知莺的那一刀,看着她的那双孤傲淡漠的眸子浮现在脑海,那瞬间,谢羡妤仿佛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谢羡妤低低笑出声,“当真有趣。”
后悔之时吗?
那便一起看看,她会不会后悔!
收起那枚木雕,谢羡妤赫然跪下,扬起头颅,望着正前方的大雄宝
殿,面上划过狠历。
“谢羡妤,替父祈福,还望佛祖护佑家人平安健康!”
为父祈福本该府门前便跪下,再远些到山脚也该叩拜,但谢羡妤偏偏到了寺门方才开始,分明虚情假意。
接待她的小和尚撇了撇嘴,见不得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准备走。
“你等一下。”
谢羡妤叫住他,小和尚回头,对上一张满是笑意的脸。
“这个给你。”
荷包打开,谢羡妤从里面拿出两颗糖。
“早课那么苦,吃点甜的能开心些。”
小和尚愣住,想要又不敢要,盯着她手里的糖果直咽口水。
“小姐给你的,就拿着吧!五六岁的小屁孩,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
春香嗔怪的催了一把。
小和尚双眼亮晶晶的伸手,尝试的拿了一颗,见谢羡妤手掌还摊开,赶忙将另外一颗都拿了出来,喜滋滋道:“谢谢姐姐!”
蹦蹦跳跳的,小和尚关了寺门,朝里面边跑边喊道:“女菩萨来祈福,师叔,檀香备上!”
脆生生的叫喊声和前世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小和尚比如今要大几岁!
依稀记得前世她被虚空拒绝,这小和尚怯生生的瞧着她,将她从山门扶到马车里。
那一路,是他唠唠叨叨的话救了她死寂的心。
“小娘子都说吃了糖就不苦了,可是悟心没有吃过糖,也没有糖。女施主真要心苦,悟心可以抱抱你!师叔说悟心胖滚滚的,谁抱着都舒服,也许比糖还管用!”
那是她嫁给陆楚岩后第一次被人心疼的抱住。
那样柔软,那样......温暖。
“如果有机会,我会给你带糖。”
前世她允诺他的事,她做到了。
白烟袅袅,谢羡妤跪在佛祖像面前,恭敬的叩首,双手将香插入香灰。
再抬起头,谢羡妤从垫子起身,面上冷若冰霜。
在她身后不远处,两道人影和树影交织。
闫肃跟着霍璟泫站在西乡寺前,望着里面求佛的谢羡妤,一脸担忧。
现在主子都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连轮椅
都没坐!
“这里......让人很不舒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闫肃双眼放大。
“哪里不适?可是风太大受凉?”
阴影下,霍璟泫静静地抬头,撇了他一眼。
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冷傲绝之气弥漫,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闫肃迅速举双手投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恹恹道:“属下就想逗个乐!您别这么瞧着我,仿佛属下是个智障。”
霍璟泫对他有良好的自我认知感到欣慰!
“西乡寺,我仿佛来过。”
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眉宇微微蹙起,周身笼罩着一层氤氲黑暗的气息,双目下意识看向方才虚空所在之地,周身散着嗜血的狠历。
“你之所求,贫僧可以答应。但你如何得知,她能改变此局?你于她而言,不过一道劫!一道度过即可抛下的劫!”
扎入心底的声音莫名从脑海中响起,令人痛彻心扉!
“自属下跟着主子,从未来过西乡寺。”
闫肃奇怪的看着他,“朝中重要祭典皆是在护国寺或是天坛,主子儿时应当也没机会来这。”
霍璟泫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说不准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团火恶狠狠地冲击着心脏,让他格外的不甘心。
劫?
随时可以抛弃的劫?
这是说谁?
汹涌的怒气在胸口翻滚,闫肃忽然拉了他一把,小声提醒道:“准主母出来咯!”
发带飘扬,裙摆飞舞,在看到谢羡妤的那一刻,心中所有古怪的情绪顷刻瓦解。
悄然隐匿在暗处,霍璟泫皱着眉望了一眼四周。
“小姐,我们现在去寻周嬷嬷吗?”
春香扶着谢羡妤跨出西乡寺,拍开她身上的灰尘,开口问道。
谢羡妤应了一声,神情骤变,将春香推开,厉声道:“躲起来!”
银针从掌心飞出去,很快,她的四周出现了十几个乞儿。
“你就是谢羡妤?”
“绑着发带,在西乡寺,穿着纱裙,是你了!”
乞儿们对视一眼,脸上挂出猥琐的笑,齐齐朝谢羡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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