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又细又尖,仿佛被提起脖子的鸭子。
谢羡妤不耐烦的回头,唇角扯了扯,“大殿下清醒了?”
外面喊出声的正是陆楚岩。
谢知莺小心的扶着陆楚岩的胳膊进来山洞,一眼看见谢羡妤弯腰递给路遥药碗,眸光潋滟,顿时来劲。
“大姐,你尚未出阁,怎能如此放荡?白日里和葛统领同乘一匹马不清不楚便也罢了,现在又和这名公子纠缠不清?”
“她不过为我治病,医者仁心,岂有你们说的那样不堪?”
路遥面露不悦,朝谢羡妤问道:“这两位是你的妹妹妹夫?”
“本殿乃北祁皇子!”
陆楚岩阴沉的开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谢羡妤的手,一把推开谢知莺自己站好,高昂着脖子,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压人。
路遥脸上划过几分诧异,很快归于平静,却装作很惶恐的模样,从地上站起,双手虚握行了一礼,“路遥见过北祁皇子。”www.
陆楚岩冷哼一声,一双眼眸沉沉的盯着谢羡妤,勒令她过去。
谢羡妤撇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唤了一声路遥,将手里的药碗递了过去。
“你怎么敢给别人递药!”
陆楚岩厉声呵斥,脚步差点站不稳。
“大殿下,自重!”
谢羡妤淡淡的开口,望着他的眸光透着冷意。
自重!
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身份上谢羡妤虽没有皇子高,却再也不是会任由陆楚岩踩在头顶呵斥命令的对象!
“你......”
陆楚岩气结,张嘴还想说什么,谢知莺凑了过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轻声唤道:“岩哥哥......”
“大殿下,二妹身子虚得很,既然将她迎进了府邸,也请殿下承担起作为夫君的职责。”
谢羡妤语气嘲讽,她没有那么好心真的关心谢知莺,只是在提醒陆楚岩,他绝不可能一个人娶谢府两个女儿!
他如今的身份,是她的妹夫!
陆楚岩气息霎时凌乱,双目黑沉的厉害,瞳孔下倒映着谢羡妤精致的侧脸,喉咙动了一下,喷了火。
他不甘心!
这个女人,她要么像以前一样听他的话,被他当成傻子戏耍,要么就像他在宫中说的那样,成为他的禁脔,任由他狠狠压在身下随意欺辱!
不管怎么说,都只有一个结论——她是他的人!
路遥观察着这几个人的状态,大概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伸手,将谢羡妤手里的药碗接了过来,闻了闻味道,皱着眉痛苦的抬手。
一饮而尽。
“这些决明籽是你需要的数量,每日按照今日的量去吃,应当可以控制你的病症。”
谢羡妤打开包裹,数了数量将决明籽交到路遥的手里。
路遥朝谢羡妤点头,山洞外,一群人凑了过来,逆着光,路长风吊儿郎当
的进来,倚靠在山洞墙壁边沿,朝路遥道:“大哥,该回去了!”
路遥再次朝谢羡妤道谢,握紧手中的决明籽,被人扶起,缓缓走了出去。
“安和县主,这次玩的很开心,下次再会!”
挥挥手,路长风敷衍的向陆楚岩行了一礼,吹着口哨带着人潇潇洒洒的走了。
山洞外,凛冽的寒风涌入,葛风一脸悲愤的进来,肩膀上被人抓破好几个洞。
“葛统领这是怎么了?”
白芷震惊的瞪大眼,半晌说不出话。
清香扑鼻,一抹白纱在空中旋转,谢洛初温婉的走进来,雪白的肌肤透着红润,倾城之色霎时照亮整个山洞。
“路公子最终还是将竹筏送给那些山匪,倒是葛统领,为了路公子的东西,被山匪记恨,偷偷打了好几下。”
“三公主似乎有急事,没有打招呼但我见到她偷偷去送那路公子一行人,葛统领也瞧见了,三公主警告他不要跟,顺手鞭子也甩过来,勾破了葛统领的衣服。”
谢洛初笑盈盈的开口,面上露出一抹羞怯的情态,凤目流转,经过这一次沼泽之行,身上竟没有一丝灰尘。
葛风面色冷的厉害,撞见谢羡妤投来的眼神,躲闪了几下。
被山匪偷袭,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谢羡妤忽然笑出声,瞧着外面斑驳的树影,轻声道:“马有失蹄,葛统领这样的人物,阴沟里翻船,等回京被人知晓,指不定要笑话葛统领多久。”
白芷掩唇偷笑,春画没忍住也跟着笑出来,气氛忽然轻松许多。
谢羡妤很少有这样和别人逗趣的时候,葛风一时看的出奇,竟也忘了不悦。
陆楚岩瞧着他们熟络的模样,双手紧握,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刚要开口,被谢洛初的声音压了下去。
“阿妤,你摘到了皇后娘娘的救命果子又是大功一件,我们早些回去,也让皇后娘娘安心。”
避开谢洛初伸来的手,谢羡妤望向山洞外。
夜幕正浓,苍穹寂静,整座曼城都已经陷入沉睡,他们身处于森林之中,白日里马匹带他们上山已经极为劳累,现在马匹看不清路又伤痕累累,再强迫它们下山,恐怕这一行人都会遭遇豺狼虎豹的袭击!
“子时将至,正是野狼出没的时候,这时候出去恐怕会没命!”
葛风长剑插在地上,回头看着陆楚岩和低着头不吭声的谢知莺,沉声道:“何况大皇子刚刚恢复神智,这时候想跑出森林,不容易。”
皇后是葛风长姐,他更想今夜将药材送回去,但以这些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
“葛统领说的对,堂姐,我们都只是女流之辈,又不会武功,大晚上怎么敢出去?既然决明籽已经摘了,等明日也无妨!”
谢知莺赶忙附和,她本就
害怕,她今日刚被从未见过的凶猛鳄鱼攻击,虽说没有伤及身子但她受了惊吓,这时候根本不敢出去!
何况......
谢知莺目光落在谢羡妤放在地上的包裹上,眼底露出几分算计。
决明籽......皇后娘娘的救命药,这样泼天的富贵这样的功劳,她无论如何也要抢来一部分!
“你们这些人可真自私,唯有我家小姐记挂着皇后娘娘玉体!早些送药材回宫娘娘早放心一日,你们竟然还畏畏缩缩的!不然,这药材给奴婢和小姐,我们负责送回去!”
春画脑子倒是动得快,眼睛提溜转了一下,得意的朝谢羡妤走过去,伸手就要抢地上的包裹。
“唰!”
白芷抽出短刀,抵在了春画的胸口。
这瞬,春画想起芙蓉被谢羡妤和陆霓旌袭击又丢去海里的事,脸色霎时难看,抿了抿唇,不甘心的收回了手。
“会武功了不起?都是奴婢,你敢伤我?”m.
春画嘴里依旧不饶人,谢羡妤已经牵着白芷的手让她放松,目光望向谢洛初,嘴角含笑。
“堂姐既然是这个意思,阿妤倒也没什么不能让的,那就有劳堂姐走一趟。”
谢洛初微怔,眯了眯眼,笑道:“决明籽是你辛苦摘来的东西,我岂能夺人所爱?阿妤和葛统领说的有理,夜里出行的确不便,索性等明日再回去。”
春画一听这话却不干了,恨铁不成钢的拉了拉谢洛初的衣角,嗔怪道:“小姐!大小姐没那个胆子,何必要听他们的?”
“奴婢替您去送!”
像是下定了决心,春画一把将包裹提起来,背在肩膀上。
陆楚岩迅速站起来,冷峻的面容透出激动,冷声道:“让你一个奴婢冒险像什么样子!母后玉体不适,本殿心系母后安危,愿意去送!”
“谢羡妤,本殿给你一个机会,你跟不跟本殿回去?”
谢羡妤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还请殿下小心,一路顺风。”
驱赶之意这样明显,陆楚岩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夺下春画手里的包裹,大步朝山洞外走去。
谢知莺坐在地上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站起来,迈着小步追了过去。
“小姐,这样真的没事吗?”
白芷扶着谢羡妤坐下,找来一些木柴帮着葛风一起生火,不放心的问道。
谢羡妤扯了扯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停顿片刻,谢羡妤望向谢洛初,一字一句,“决明籽并非今夜必须要送入宫中,皇后娘娘身上的病,还需要郭郎中回京辅助。”
“情况倘若真的那般危急,比起你我这样不懂武功之人,决明籽交给葛统领,三公主甚至白芷这样会武功能快速离开曼城的人更合适。”
“堂姐,你半夜催促我离开曼城,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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