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的雨季通常就在六月,但随着雨季过去,气温也就渐渐上升,逐渐转为炎热。
难得江户风和日丽,街上的行人卸下了外套长裤,开始换上短款的衣物。
就在柳学冬和胧月泉治在学校里看辩论会时,城市另一头,一间幽静的茶社里,白樱庭青源正和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相对而坐。
“阿什丽女士,这是胧月家今年的新茶,请品尝。”
白樱庭青源是一位看上去将近六十岁,身材略显富态的老人,此时他亲手沏好茶,双手递到外国女人面前。
名叫阿什丽的外国女人则要年轻多了,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精致的妆容和良好的保养使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www.
面对白樱庭青源的殷勤,阿什丽却显得有些冷淡,她垂眼轻瞥一眼茶杯,并未伸手去接:“胧月家是东瀛茶业龙头,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茶社茶行都是胧月家族的产业。白樱庭家主,你在这里约见我,是有什么阴谋?还是真的不怕被抓住把柄?”
面对阿什丽的冷漠,白樱庭青源并不生气,他放下杯子,转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就因为阿什丽女士是白头鹰分局行政部部长吗,那我确实没什么好怕的。我本就没打算隐瞒这次会面,而选在这个地方,就是我在向胧月泉治表明自己的态度。”
阿什丽语气更冷了:“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利用我么?”
“不。”白樱庭青源笑意更甚,“是交易,一场‘光明正大’的交易。”
阿什丽不禁嗤笑:“苇原众和白头鹰做交易,也能光明正大?”
“当然。”
白樱庭青源眉梢扬起,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出一道直线。
“就好比我直接找上了你,行政部的阿什丽女士,而不是通过弯弯绕绕的各方面渠道偷偷联系贝尔福局长。”
“行政部就是白头鹰的‘外交部’,这难道还不够光明正大?”
阿什丽冷漠地摇头:“外交也得分人,以我们和苇原众的关系,我不认为有‘外交’的必要。”
“是得分人,”白樱庭青
源笑着点头,“但相比于胧月泉治,显然我是个更合适的对象。”
“要知道的,我和云织君的意见向来是一致的——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哦,我是保守派。”
阿什丽立刻说道:“但是云织千圣已经死了。”
白樱庭青源也立刻回道:“所以才显得这次交易弥足珍贵。”
阿什丽皱着眉头,她用手揉捏起眼角——和对面这个一脸假笑的老人斗机锋使她感到莫名疲惫:“不,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不会和胧月泉治合作,但也不会和你联手,哪怕云织千圣还活着,我们也不会和他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交易……除非苇原众变成白头鹰的一部分。”
“那也未尝不可。”
白樱庭青源含笑点头。
阿什丽闻言一愣,神色立即变得警觉:“我现在更加肯定你有阴谋了。”
白樱庭青源无辜地摊开手,然后环视四周。
安静的茶室里,墙边,门口,以及窗外街对面的建筑房顶,又或者其他看不见的地方,白头鹰探员们全神贯注戒备着茶室里的情况。
“我只带了司机。”
白樱庭青源说得很委婉:“而你却带了一整支部队,如果这也算阴谋,那我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所以我把它叫做诚意,我想和贝尔福局长达成交易的诚意。”
白樱庭青源的神态很淡定,阿什丽一时也分不出那到底是视死如归还是自信,她深吸一口气:“那就别绕弯子了,详细说说。”
白樱庭青源笑道:“在此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让你的人别把枪口对着我。”
阿什丽抬起手轻轻一挥,街对面房顶上的狙击手把枪放了下去。
“不胜感激。”
白樱庭青源微微颔首。
“如你们所见,云织君和雨宫君在同一晚死于刺杀。”
阿什丽冷笑:“当然知道,苇原众还对外宣称是白头鹰干的。”
白樱庭青源摆摆手:“那只是说给不知情的人听的,不必放在心上。”
“而恰巧我就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胧月泉治。”
“他本来只是我和云织君借由除掉雨宫十兵卫的棋子,却不想他在关键时刻跳出棋盘,还反咬了主人一口。”
“云织君和雨宫君都已魂归高天原,现在坐在棋盘左右的就变成了我和胧月泉治。”
“但云织君一死,很多留下的后手都已无法再用,而胧月泉治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为了今天这一步布置诸多,导致我现在在棋局上十分被动。”
“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有活棋的机会。”
白樱庭青源依旧是那副含笑淡然表情,一点都不像他言语中说的那么窘迫。
“胧月泉治做了这么多准备,只是一个须佐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阿什丽皱眉打断:“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白樱庭青源笑道:“我刚才说了,胧月泉治是个有野心的人,而恰巧我的野心也不比他小。所以如果我是胧月泉治,下一步要做的……当然是彻底把苇原众握在自己手里。”
阿什丽耸然一惊,她瞳孔微微一缩:“他要杀天皇?”
白樱庭青源笑意不改,声音却已经冷冽下来。
“不,是我要杀天皇。”
……
“咚咚咚。”
易安邦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不等他回应,戴承霁便已径直推门进来。
易安邦看向他,只见戴承霁表情严肃。
“什么事?”
戴承霁沉声道:“就在刚刚,崇行天皇以私人身份联系了我们,他请求和九处进行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易安邦目光一凛:“苇原众内部的情况已经复杂到这个地步了?”
戴承霁缓缓点头:“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崇行天皇说,东瀛苦白头鹰久矣,只要九处肯伸以援手,那一切都可以谈。”
易安邦听完就不禁笑了:“这位天皇陛下想必也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他这是想为自己挣条命出来。”
“那怎么说?”戴承霁问。
“谈。”易安邦大手一挥,“既然他想谈生意,那就跟他谈,看他怎么说,安排朱鹮小队去跟他见面,要是谈得拢就再说后面的事,要是谈不拢,那就让他等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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