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众人,闻言全都一愣。
继而,帐中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说嘛,这事有蹊跷!”
“对!当天和大哥一起出去的人,一大半都不见了!”
络腮胡腾地站起身来,指着众人喝道:“你们全都闭嘴,让宋仁继续说!”
或许是络腮胡很有威信,又或许众人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帐中渐渐安静下来。
在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逼视中,宋仁不自觉地有些腿软。
他努力镇定心神,咽了一口唾沫,接着道:
“你们可能会想,少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少主说,在大将军出事之前,诸燕去找过她。
诸燕当时说,他愿意改姓为张,过继到大贤良师名下。
少主拿他没奈何,只好默许了。
在那之后……”
宋仁刚刚说到这里,那名络腮胡便已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红着眼睛低吼道:“你敢发誓吗?”
宋仁被络腮胡揪住的瞬间,以为络腮胡打算对他动手,吓得头脑一片空白。
在被络腮胡提起来摇晃了几下之后,方才明白了对方是要确认真假。
他顿时有些羞恼。
羞恼之后,又为自己当前这种地位悲哀。
为了摆脱这种任人摆布的地位,他决定豁出去,拼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左手,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诸燕狗贼!”
络腮胡怒吼一声,马上放开宋仁,抬腿走向帐外。
帐中的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喝骂着,一起站起身来。
宋仁踉跄着站定,焦急地喊道:“各位将军且慢!”
络腮胡本已走到门口,闻言原地站住,头也不回地问道:“还有什么,快讲!”
宋仁早已把呼延卓的吩咐牢牢记在脑子里面,当下便以最快的语速说了出来。
“少主认为,诸燕做贼心虚,多半已经料想过事情败露的可能。
因此,如果你们想要杀他,必须把军队好生组织起来。
少主建议你们分作两队。
一队前去剪除诸燕的心腹。
一队杀上黑山,把软禁少主的诸燕亲兵杀散。”
一众将校听了,不由而同看向络腮胡。
络腮胡名叫鲁熊,乃是张牛角的亲戚,也是张牛角的心腹。
张牛角每次外出抢粮,通常都会留下鲁熊在营中守家。
这种经历,使得鲁熊成了张牛角手下地位最高、话语权最大的人。
大家要不要听从张宁的命令,终究要由鲁熊来决定。
鲁熊站在原地沉思着。
数息之后,他猛然转过身来。
看得出来,鲁熊非常愤恨,却在死死地压抑着情绪。
给人的感觉,就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鲁熊扫视着众人,声音低沉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只叫了你们过来吗?”
不等众人答话,鲁熊马上说了答案:“因为我认为,你们都是忠于大将军的!”
有人最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低吼道:“鲁熊!若是为大将军报仇,我不惜一死!”
其它人紧随其后,纷纷表态:
“鲁熊,算我一个!”
“还有我!”
“鲁大哥,你下令吧,我们听你的!”
“不就是诛杀诸燕吗?我早就想这样干了!”
“下令吧,鲁熊!”
直到鲁熊抬起右手,众人方才闭上嘴巴。
“很好!”
鲁熊吐出这两个字,便大踏步走向帅案。
其余人忙也走回自己的位置。
鲁熊在帅案面前站定,转过身,对其余将校喝道:“你们,可愿遵我将令?”
其余将校一起拱手应道:“愿遵将令!”
“好!”
鲁熊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目光投向众人。
“曾辰阳、丘兴、杨楚!你们率本部士兵,即刻上山护卫少主!”
三将同时出列,抱拳到:“诺!”
随后,三将同时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鲁熊又开始安排其它人。
他并没有完全遵照宋仁的话,而是进行相当全面的安排。
宋仁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一方面,他是真心不懂打仗的事。
另一方面,他凭直接认为,鲁熊的方案,多半要比呼延卓的计划更好。
当然!
这并不妨碍他对呼延卓的佩服。
眼前这些人的反应,除了让他发誓那一点,全在呼延卓的预料之中!
经此一遭,宋仁已将呼延卓视为神人。
……
山上。
诸燕在经历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心路历程之后,终于恢复了冷静。
他缓缓转动脑袋,试图让口鼻不再正对着地面。
呼延卓马上加大了左手上的力气,把诸燕的脑袋死死地按在地上。
不过,诸燕的脑袋依然在用力。
因为用力很大,诸燕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伤口上的血迹因而直接变粗了。
呼延卓有些恼怒,低喝道:“你想死吗?”
“有……有种……杀了我!”
诸燕艰难地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呼延卓迟疑一下,终究没把右手的短剑刺下去。
诸燕继续用力,终于小半张脸转了出来。
他的脸上已经破了,鼻子也在渗血,弄得整张脸都血红一片,看起来有些渗人。
呼延卓用手按着诸燕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诸燕,想知他诸燕到底想干什么。
“放开我!”
诸燕低声道。
呼延卓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
诸燕沉默片刻,道:“我对天发誓,你放了我,我送你们安然离开!”
呼延卓琢磨了一下,方才明白诸燕是误会了。
诸燕以为,他是张宁的死士。
如果是那样!
脱离现在的处境,获得真正的自由。
就是张宁的最大愿望。
可惜!
他并不是!
诸燕见呼延卓半晌不说话,便又说道:“我的军营就在上山的路口上,即使有人前来接应你,他也上不来!”
呼延卓听得心里一沉。
为免言语中有失,他干脆不再应答。
诸燕却从呼延卓突然变粗的声音里面,听出了呼延卓的紧张。
他想了想,再次说道:
“你是死士吧?
想必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
既然这样,你可以让张……少主先行离开。
等她走远了,你再选择要不要和我一起死……”
诸燕试图以言语击溃呼延卓的心防,嘴里一直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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