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俊面对杜铭和李裕的联手进攻,便做出让步地道:“此事是本官考虑不周,今日只议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但本官始终认为王越调任北边任职最为合适!”
工部尚书贾俊不由得暗叹一声,虽然余子俊后面还补充了一句,但明显是虚张声势了。
李裕看到余子俊已经松口,便对在场的所有官员道:“若是没有异议的话,本次廷推由徐廷章充当主选,而张锦、王越充当备选!”
众官员听到这个廷推的人员名单,不由得纷纷扭头望向徐溥,此次廷推的结果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虽然只添加一个人,但结果必定是要差若天壤了。
徐溥面沉似水地盯着李裕手里的那份圣旨,却是一声不吭。
事情至此,其实已经木已成舟。吏部尚书李裕已经沦为皇党,内阁选择拟旨重新任命李裕无疑仍旧选择逢迎圣意,自己一个清流领袖根本是独木难支。
李裕看徐溥没有跳出来阻止,便一锤定音地道:“好,此次廷推到此为止,本官即刻将此次廷推的结果上呈陛下!”
众官员不由得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无法逆帝意而行。
若没有意外的话,陛下恐怕是坚持选用王越,而以王越的性情总理盐政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些官商恐怕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随着廷推人员名单敲定,大家便纷纷散去。
李敏和杜铭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拿着名单一起朝着午门而去。
户部左侍郎叶淇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却是将矛头指向文渊阁方向道:“徐学士,那两个纸糊阁老又不干人事了!”
文官集团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因成化朝内阁三阁老刘珝、万安和刘吉都没有表现出跟皇权抗争的勇气,故而被文官集团戏称“纸糊三阁老”。
本以为万安和刘吉到了新朝会变得有文臣魄力,结果现在依旧成为了皇帝的应声虫,此次还是选择帮皇帝草拟圣旨。
若不是此次情况确实有点特殊,加上如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人选仍旧通过廷推,他们当真怀疑传奉官又要重出江湖了。
“若是他们硬气一点,何至于先帝用传奉官命官一百多人!”礼部右侍郎倪岳对着两位纸糊阁老进行嘲讽道。
兵部尚书余子俊犹豫了一下,却是认真地透露道:“据本官所知,刘阁老早朝便回了家,此事恐怕是万安一人所为!”
“这个老匹夫,当真是咱们文臣之耻!”户部左侍郎叶淇得知是万安一人所为,当即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
兵部尚书余子俊显得成熟而稳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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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望向徐溥询问道:“徐学士,事已至此,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徐学士,万安不可再留,咱们得……”户部左侍郎叶淇看着四下无人,当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道。
徐溥知道自己晋升吏部尚书的路断,而今确实是时候对万安出手,便是摆了摆手制止继续议论道:“此事老夫自有安排,大家都散了吧!”
余子俊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徐溥还有什么样的后手,但还是纷纷选择返回各自的衙门。
“阿福,准备一辆马车,我要秘密前往城北!”徐溥钻进轿子便闭目养神,思索良久便是淡淡地吩咐道。
正当徐溥秘密前往城北之时,刚刚参加廷推归来的众官员走入西江米巷,却是看到照壁贴着一张新公示。
叶淇排开人群走了进来,当看到是有名宝坻那块土的公告之时,脸上不由得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容,但看清内容便彻底傻眼了。
时值正午,清宁宫。
周太皇太后对着铜镜看到自己日渐色衰,亦是不由得暗自神伤,正想要询问有关乾清宫的情况,结果刚吐到嘴边便咽了回去。
原本太子府的宫女和太监大多数都是她安排的人,甚至覃贵本是她清宁宫最忠心的太监,所以一直以来对朱祐樘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因何缘故,朱祐樘在继承帝位后,不仅没有像以往帝王那般重用东宫旧人,而且摒弃太子府绝大多数的宫女和太监。
自从乾清宫换了一个掌事宫女后,自己安插在乾清宫最后的眼线亦被摘除了,自然亦是失去对朱祐樘的监视。
现在的乾清宫就像一团雾,宛如她如今观望朱祐樘一般。明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结果现在却变得如此的陌生,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太皇太后,庆云伯求见!”一个宫女从外面轻步走进来,对正在梳理头发的周太皇太后汇报道。
周太皇太后却是黯然一叹,但还是让人安排他前来。
按说,自己弟弟过来该高兴才是,但这个弟弟眼里压根没有多少亲情,一心只想着如何变着法子讨要赏赐。
当看到满脸堆笑的亲弟弟之时,她便是知道对方是因何而来。
来到前殿入座的周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显得云淡风轻地道:“你放心好了,君无戏言,那块地肯定是跑不掉,你无须日日过来催促!”
“姐,那块地好像出了点麻烦,陛下刚刚已经下了旨意!”周寿听到提及那块地的事情,当即变得愁容满面地道。
周太皇太后停下喝茶的动
作,当即便认真地询问道:“什么旨意?”
“皇上已经着令户部对宝坻那块地的田产进行丈量,说是要以市价对苦主进行经济补偿!”周寿眼神复杂地透露道。
周太皇太后喝了一口茶水,却是不以为然地道:“虽然这般便宜了那些百姓,但亦能让百姓不闹事,这样做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按说是这样的,但那里的百姓不闹,京城的百姓对我开始指指点点了。早前大家都说陛下被我欺骗而嘲笑陛下,只是陛下现在这么一搞,大家反倒开始指责我太贪了!”周寿当即大倒苦水道。
若是朱祐樘悄无声息赐地的话,六百顷地并不会招人注意,毕竟很多山林压根不值钱。像是一些海岛,哪怕给大明都瞧不上,在这个时代只有耕种才有经济价值。
只是现在朱祐樘突然对宝坻那块地的耕田进行清丈,而且还高价对苦主进行经济补偿,如此一来那块地便有了经济数据。
你讨要六百顷地,即便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块肥地,但终究是一笔糊涂账。只是大家知道你讨要的六百顷地有一万亩良田,那么此次讨赏的性质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周太皇太后端着茶盏,显得十分困惑地道。
在讲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周寿宛如吃着黄连地道:“姐,陛下给的这块地真不好拿啊!”
随着有关宝坻那块地的告示张贴出来,京城的舆论彻底发生了改变。
“造孽啊,宝坻那可是一片肥地,不知有多少百姓靠着那里的地过活呢!”
“可不是吗?大家都说新君贤明,但根本不问民间疾苦,我看就是一个糊涂皇帝!”
“现在都还没有正式改元,新君便已经做出夺人田役人清道河道之事,天理何在啊?”
……
这是大家得知皇帝要将宝坻那一块六百顷的地赐给庆云侯的反应,那时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朱祐樘,已然对这位新君的好感降到了冰点。
“赐地的事哪是陛下糊涂,庆云侯终究是舅老爷、太皇太后的亲弟弟,这事无法拒绝啊!”
“要说这事只能怪庆云侯太贪了,这都敢开得了口,老夫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陛下仁德,奈何外戚如此之贪,现行的补偿方案亦是权宜之策,这证明陛下装着我们百姓啊!”
……
随着公告张贴而出,在得知事情的处理方案后,大家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庆云侯周寿,很多老者更是为朱祐樘的做法感动得老泪纵横。
北京城的天很蓝很低,以致很多百姓觉得天子正在亲切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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