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会长,说实话,我都想撤资了。”
刘田九当然是入住竹园宾馆了,陈大用到了那之后,进了刘田九的房间,关上门,后者就立即苦着脸,说道。
这句话,让陈大用惊了一下。
“撤资?”陈大用又惊又愣。
“是的!”刘田九点头,“我这次过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深市这边,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只好撤资,拿钱走人!”
陈大用:“……”
“刘老板,不就是双方经营理念有所不同吗,慢慢磨合就好了,用不用这么大反应?”陈大用好笑道。
“我刚刚问了孙所长,他告诉我,竹园宾馆的利润可观得很啊,有钱赚不就好了……”
刘田九苦笑:“陈会长,你不知道,眼下宾馆虽然赚钱,但是,这是因为深市眼下,就这一家上档次的宾馆,那些客人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入住竹园!”
“但是,宾馆的顾客投诉率,很高,高得离谱!”
“这样下去,这钱只能赚一时,等以后深市宾馆、酒店多了,竹园自然就不行了……”
眼下,竹园宾馆是深市最好的宾馆,顾客投诉率高,显然不是因为环境、设施……
只可能是服务没有做好,服务不到位……
陈大用思索间,刘田九继续大吐苦水:“陈会长,我和你详细说一说这里的问题好了。”
“本埠那边的酒店,宾馆,服务员每天都要清理一遍客房,这是最基本的吧?”
“但是,竹园宾馆,那些服务员,十天半月清理、打扫一次。”
虽说竹园宾馆是深市政府和刘田九合作经营,但是,刘田九这边,只是派驻了一位总经理和几位管理人员……
员工,都是深市这边分配的……
包分配的工作,铁饭碗,那些员工工作懒散,没有什么积极性……
另外,和思想也有关。对那些内地员工来说,十天半月清理、打扫一次,就够干净的了,没有必要天天清理、打扫……
陈大用心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派驻的总经理,要求女服务员
每天都要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化化妆擦擦口红。”
“但是,没一个听的,深市地方派驻的那个狗屁总经理,直接拒绝执行,说什么这是资产阶级小姐作风……”
陈大用:“……”
好吧!他摸摸鼻子,也有一些无语了。
刘田九继续说道:“宾馆是服务型企业,顾客就是上帝!”
“一个宾馆要让顾客住得安全,住得舒服,住得舒心,才能长久!”
“员工,特别是女服务员,要微笑服务嘛对不对……”
“但是呢,那些个员工,一个个跟家里死了人一样,天天无精打采,十分懒散!”
陈大用:“……”
“还有,宾馆下到员工,上到深市派驻的管理层,十个有八个,是关系户,就是看宾馆工资待遇好,有面子,跑过来占坑领钱的。”
“我的总经理告诉我,天天都有几个人,迟到早退,甚至是直接不来上班……”
“我的人找地方派驻的那个狗屁总经理反应,十次八次不理会,剩下两次搪塞过去……”
陈大用:“……”
确实问题很大。
在包分配的年代里,也就是眼下,关系户十分普遍,走后门现象无比常见……
说实话,这种事情,就是到了后世,也杜绝不了……只是,眼下更严重罢了!
刘田九的苦水,并没有吐完。
他又说道:“关键的关键,是什么,陈会长,你知道吗?”
陈大用捧哏道:“是什么?”
刘田九说道:“是老子没有人事任免权!”
“甚至,都没有赏罚权!”
“有做得好的,想鼓励发奖金,不行。”
“做得不好的,惩罚也不行。”
“想踢人,炒人鱿鱼,那更是做梦……”
“陈会长,你告诉我,我这竹园宾馆,还经营得下去吗?”
“干脆不搞了,老子拿钱走人算了,免得被气死!”
陈大用眉头皱了起来,神情凝重。
他原本以为,只是经营理念的不同……
但是,如今看来,这里的问题,属实很大,且又多!
这些问题,可不是竹园宾馆独有
的,他要是在深市投资,以后这些问题,照样会出现在他投资的企业中……
“刘老板,抱怨的话说说就可以了,撤资还是不要了……”陈大用说道。
“咱们都是华人,回内地投资,赚钱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还是帮一把国家,帮着建设国家……”
“出现问题,咱就解决问题嘛……”
刘田九闻言,一愣。
旋即苦笑道:“陈会长,你爱国,我是知道的,为此,你还被递解出境……”
“我也不敢说有多爱国,也不敢和你比,如果要给国家捐款,那我刘某人,也不会吝啬就是!”
“但是,这是经商!”
“经商就要遵循商业之道!”
“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想法不同。这样说吧,这次我亲自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如果问题解决不了,那我只好说抱歉了,我一定会撤资,拿钱走人。”
“另外,如果陈会长是钱多,过来做慈善的,那就随你怎么折腾。如果你是来经商的,那么,投资的话,我劝你三思而行!”
“我算是看出来了,眼下,虽说内地要改革开放,但是根本放不开……”
显然,刘田九这是打起了退堂鼓了。
“刘老板,我相信内地改革开放的决心!”陈大用说道。
“但是,改革开放也得慢慢来,步子总得一步步放开,总不能一步到位……”
“不然,步子要是迈得太快太大,是会扯着蛋的!”
刘田九愣了一下,好笑道:“你这个比喻,有点意思!”
陈大用也笑了笑:“这样吧,竹园宾馆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也知道。在这一点上,我的态度和你是一样的,那就是,这些问题,必须解决!”
“我也会向市里表达我的态度的,为你加码!”
闻言,刘田九高兴起来:“这样最好。”
“我原本还担心我一个人,力单势薄,怕是无法说服市里。现在有你助威,说服市里的可能,就更大了。”
陈大用笑了笑,然后离去。
刘田九亲自送他到宾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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