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成抱着陈默,“你们对治好她有把握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直接带她去省城,给我个准话。”
如果换了别人这么问,也许这两名医生已经发飙了。当医生的,谁给你保证个百分百治好啊?爱治不治。
但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是亘古以来的铁律了,哪个时候哪个朝代都避免不了。
尤其是邵锦成,那两名医生搭眼一看就知道这少年来头不小。
因为那两名身穿军装的人,竟然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摄于邵锦成的气场与阵势,两名医生自动忽略了他刚才的态度。
“放心,误食了耗药这种事,省城的医生可没我们专业。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什么,但是如果我们都搞不定的话,省城医生也搞不定。”
这话其实很好理解了,术业有专攻,比如治疗肛肠那必然就是成都的医院厉害。
医生靠的是丰富的临床经验,每年面对十几例中毒病人的县城医生,在这方面就是比省城医生有经验。
邵锦成一听就明白了。
一直在旁边的吴医生,跟这两位医生详细地说了一下陈默的情况,又告知了之前在陈家的催吐处置。
交接完毕之后,吴医生就离开了,毕竟村卫生所,只有他一个医生。
好在,在除四害期间,本来就对这种病例有了提前准备,所以陈默很快就被抱去做了检查。
处置室的护士给陈默的静脉上绑上止血带,她的血管细细的,护士握着她的胳膊拍拍打打地找血管。
脸上紧绷的邵锦成又说话了,“不然,换个医生来给扎吧。”
“锦成,天天抽血的是护士,医生技术未必有护士好。”
。。。。。。
“呃,对对对。”
陈默听了心里一直在发笑,也算不上是关心则乱吧,毕竟邵锦成才十多岁,没想到这一层也是正常。
护士终于摸清了陈默的血管,陈永峰过来蹲下,用手轻轻地覆盖住她的眼睛,陈永峰感觉到,陈默的眼睛在他的手心里面一直在眨啊眨的,长长的睫毛扫过手掌心。他以为陈默在害怕,“妹妹勇敢,不痛不痛,一下子
就好了,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一样。”
陈默当然不害怕,抽个血而已,她经历的血腥与疼痛,可是这种事情的数量级倍增的。
很快,陈默顺利地抽完了血,被抱走开始做后续的治疗。
两个哥哥这才算是稍微放松下来,他们这才注意到医院里面冲刺着消毒水的味道,墙裙是绿得刺眼的油漆,两个人在走廊的木长椅上坐下,全身虚脱一般。
“永峰,你也去做一下检查吧。”
脑子终于恢复正常的邵锦成,想到了这一点。陈永峰也骤然明白了过来。
陈永峰重新站起身,隔着门上那一小块方方的玻璃,看了看里面接受治疗的妹妹。现在家属不可以进去,有邵锦成在这里陪着陈默,他是放心的。
“行,你在这里陪着陈默,我去办一下手续。”
“好。”邵锦成一边说一边起身,解开上衣的扣子。
陈永峰知道他习惯把钱放在上衣内襟兜里,他这是要拿钱给他了,邵锦成的手被按住了,“不用,我有。你在这好好陪着她,我走开了,你不能走开。”
“当然。”
陈永峰拍了拍他的手,转身去办理住院手续。
没过多久,再次回来的陈永峰用棉花球按着左胳膊。
“还没结束?”
“嗯,估计快了,默默的状态还好。”
两个人隔着玻璃,就这样一直看着躺在里面接受治疗的陈默。
邵锦成低头瞄了一下陈永峰抽血的地方,“你一直没什么别的感觉?”
“挑水在后院浇地的时候,有一阵头很晕,也有轻微恶心的感觉。但是后来默默陪我坐着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好了,到现在一直也没再有那种感觉了。”
“那,也许是你比默默强壮?”
陈永峰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吧,等结果出来吧。”
陈默的治疗,终于结束了,按照陈永峰给护士的缴费单据,被转到了甲等病房。
在这种县医院,病房只分为甲等病房跟乙等病房,它们的条件其实完全没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甲等病房只住你一个病人,另外两张病床就那样空着,陪护的人可以睡。乙等
病房就是三个病床住三个病人,陪护的人是坐是躺,就自己想办法了。
住乙等病房的话,是免费的,只需要付医药费用就可。为了舒服点选择甲等病房的话,就要付‘昂贵的’住院费用,每天一块六毛。
邵锦成对于陈永峰付钱住甲等病房这件事,说实话,他是意外的。
一块六毛,对他来说当然无所谓,但是对于现在普通的农村人来说,这确实是昂贵的。他知道陈永峰兄妹来最近一直在卖鱼,但是依然没想到陈永峰这么舍得。
他看着穿得朴素且旧的陈永峰,又看了看陈默身上的衣服。
邵锦成觉得自己对于陈永峰这个大哥的认知,又上了一层楼。这兄弟对自己很抠,但是对陈默是真的舍得的。比如现在陈默身上那一身咔叽布外套,布料加上手工就要几块钱了,这一套不是他托人购置的,他很确定。
兄妹三个人在病房内安顿完毕之后,邵锦成让跟来的两名军人先行回了西风坡。他要跟陈永峰留在医院陪护陈默。
西风坡的人,谁不知道这位少爷跟黄子屯那一对兄妹的感情呢?他们知道今天肯定是带不回邵锦成了,索性点头,回去跟邵光荣汇报今天的事。m.
病房内,终于只剩下了兄妹三个人。
两个男孩都不知道应该拿陈默怎么办才好,今天她真的受了太多的苦,邵锦成站起坐下的,恨不得隔10秒就要帮陈默检查点滴的进度。
陈默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他们的表情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那边,兄妹俩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带着结果,来了病房。果然,在陈永峰的血液中,也检测出来了残留的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华法林成分。但是分量极少,只是陈默血液中的不到十分之一而已。
但是,这也说明了,陈永峰也中了毒。
至于为什么,兄妹俩同吃一碗饭,中毒的现象差异这么大。这个东西谁也没办法具体解释,也许就是陈永峰吸收得少,也许是兄妹俩的年龄差异,年仅两岁半的陈默表现出来的就是严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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