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丰望着自家弟弟脸上的伤,又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爹也真是的,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莫要怪父亲,在军中他最惦记的就是你"
嵘墨指尖微顿,旋即笑笑,"我知道父亲的用心良苦,父亲动手总归要比旁人下手要轻"
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替嵘丰斟了杯茶,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我今天去看了二哥哥…"
嵘束为救嵘父挨了一刀,不料那刀上涂有剧毒,他伤在胸口,离心脏位置近,毒素要不了多久会扩散至心脏,原世界中嵘束就是在这时不治身亡。
提起老二,嵘丰露出一丝愁容,"你二哥哥身上的毒不好解,需要的药材,有一味皇宫里才有,父亲今日上朝就是去寻药的"
嵘墨懂了,怪不得嵘父现在还没回来,皇帝只怕是不想救嵘家二子,削弱将军府的机会难得,一味药材在贵重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的事。
不想救,也是一句话的事,随便扯个理由搪塞过去,嵘父也没有办法。
"大哥哥是怕安明皇有意不救二哥?"
嵘丰握着茶杯的面色微凝,"小弟果然聪慧"
嵘墨抿了口清茶,暗地一通算计,事到如今没必要装下去了。
他要辅佐明君必须借助将军府,只有表现出帅才的料,才能让这一家子武夫信服。
茶杯在矮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嵘墨十指交握,淡笑道:"大哥哥莫急,小弟有办法让皇帝松口"
"你有办法?"嵘丰心直口快,小有城府心里也藏不住事,激动的抓住了嵘墨的手。
嵘墨眉眼含笑,淡定抽出手。
掌心的细腻溜走大哥尴尬的挠挠头,"抱歉,大哥太高兴了。"
父亲不止一次向皇帝提起过用药救治老二,安明皇每次都会岔开话题,眼看着毒素侵入肺腑,嵘父没办法才下朝追去了御书房。
这会儿听到嵘墨有办法,嵘丰难免控制不住心情。
嵘墨并不在意,随手在书桌上捻过张纸,问道:"大哥哥可把那些刺客的尸体带回来了?"
"是,调查刺客,自然是要带回来的"
嵘墨点点头,边写边道:"向外透露两则消息,其一就说在尸体上发现了可以证其身份的印记,其二,事关皇子遇刺兹事体大,你今日便要向皇上禀告此事"
嵘丰听的一头雾水,手里多出张字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只听嵘墨又对他说:"把字条塞进尸体喉咙里"
"这…"
嵘丰想问嵘墨抬手笑而不语,不想解释一些无用的问题,"哥哥只需照做便可"
"好,大哥明白了",嵘丰捏紧字条,笑容略带苦涩的摸了摸嵘墨的脑袋,"小弟,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男儿志在四方,应顶天立地,大展宏图。
有谁愿意成为人人口中唾弃的草包?
他们都有一番成就,将军府受世人歌颂。
可他们的小弟自生下来便要掩盖锋芒,能谋善断却要折断一身傲骨为人耻笑,藏匿于荒唐的面具下步步为营。顶点小说
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嵘墨扬起唇角,明眸
闪烁,眉宇间萦绕着一丝郁气,惹人怜爱,"我集宠爱于一身,受父兄庇护,何来辛苦一说"
故作洒脱的话,让嵘丰心里更加难受,嗓子酸涩的紧,几度要落下泪来,"小弟,哥哥定会护你平安…"
嵘丰说完,不敢去看嵘墨蓄满笑意的眼睛,转身离去。
白团子瞥了眼悠哉悠哉喝茶的人,哪有刚才强颜欢笑的样子?www.
它懂了,宿主大大又戏精上身演戏了。
"宿主大大你在嵘丰面前卖这波惨有什么用?"
他又不能取消宿主大大身上的婚约,小王八扒着茶杯,小舌头舔着花茶,眼睛一亮,哎?这个玩意还挺好喝。
嵘墨抬手抚摸着小王八冰凉的脑壳,眼中迸射出勃勃野心。
嵘爹过于忠诚,大儿子断臂,二儿子惨死,对皇家依旧忠贞不二。
就连幼子被斩,他也不过是查明真相后杀了二皇子,把三皇子送上皇位。
暴殄天物啊!
手握重兵,皇帝年迈,朝堂动荡,手握造反剧本,让人祸祸的家破人亡。
就这还要他绞尽脑汁辅佐一位明君?
怎么辅佐?再从皇帝的儿子里选个孩子来带?饶了他吧,没成年的皇子有两个,全是嗷嗷待哺的孩童。
尚且不知心性如何,再说带孩子的游戏他可不想玩第二遍。
嵘墨点着桌面,唇角的笑意渐凉,既无人可用,他为何不能是那个明君?
"噗!"白团子呛的在桌子上捶着胸口,"你你你,要造反?"
嵘墨指腹描绘着茶杯的纹路,唇角泛起志在必得的笑容,"凭什么要我流血去成就外人?"
嵘丰话里话外能听出对皇帝不满,二哥不用说,生死攸关早就看清皇帝的嘴脸。
唯一苦苦挣扎的只有嵘爹,这个简单,回头他演演戏,刺激刺激便能将其策反。
老皇帝都能看出优势在将军府,特意旁敲侧击想尽办法打压,他何不顺了皇帝老儿的心意?
"我才不要像原身那个蠢货一样,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把自己退进死局。"嵘墨豪放的将茶水一饮而下,喝出了烈酒的气势。
"砰!"
茶杯重重落于桌面,嵘墨抹去唇角的水渍,目光寒凉,出其不意,一击毙命,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才是他嵘墨的生存之道。
……………
安平公主府位于京城繁华地带,全府皆由珍稀的金丝楠木所造。
匾额是皇帝亲笔题名,门口立着两尊威武霸气的铜兽。
公主府内更是不用说,宝贝琳琅满目,随便一件都是御赐之物,说是半个国库都在这也不过分。
"公主殿下,黄莺姑娘求见",侍女从殿门进来站定在屏风外,低下头来。
"传"
帘帐中响起一声不符合女子的低沉音色。
侍女并不觉得奇怪,转身将黄莺请了进来。
黄莺看了眼侍女,侍女会意退下,她面向屏风后朦胧的身影,攥紧衣袖,咣当一声跪了下去。
"将军府的小公子风流浪荡,大庭广众之下就同风月女子,行伤风败俗之事,属下本想替公主铲除祸患,我们周密的策划一番。"
黄莺说的绘声绘色,就差复盘给安平公主看了,说到令她愤怒之处,还配上了咬牙切齿的神色,"影一带着部下围追堵截,那登徒子运气太好,勾搭上了三皇子,我们的人与三皇子的人一番厮杀……"
"你来此便是传些废话的?"
不轻不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冷意落在耳侧,黄莺噤声听出了主子不悦,身子压的更低。
她暗暗咬牙,早死晚死都得死,认命后言简意赅,"属下办事不力,没杀成让他跑了,请殿下责罚"
迟迟没等到回应…黄莺抬眼偷瞄向屏风后的身影。
低醇动听的男声听不出喜怒问她,"一介草包在你和影一周密部署下逃了?"
听着刻意提起的周密二字,黄莺差点咬了舌头,她不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任务的重视以及用心吗?
其实也没有很周密…能不能在给她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可有伤亡?"
黄莺停住奇奇怪怪的想法回到:"我方杀敌十人,死亡两人…"
"呵,死了两个?"
暗阁精挑细选出来的死侍,和宫里不受宠的皇子身边的侍卫火拼,死了两个?
"对…对方几乎全被我们杀了…"黄莺还想在给自己征求下宽大处理的机会。
"本宫是让你们去打架的?"
"不是…是去杀人的",黄莺身子一颤,脑袋转了所以影一为毛会和三皇子的人打起来了,他不是去杀嵘墨的吗?
"影一何在?"
"回公主,影一也在殿外候着,可要属下叫他进来?"
又是一阵安静,无形的压力落在黄莺身上,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完了,她脑子是被嵘墨气糊涂了吗,怎么还听不出主子话中的意思了?
人家都问了,不是要你叫进来是问着玩的?
她朝殿外大叫道:"影一主子叫你!"
"咔嚓"
屏风后好像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影一一身暗色长袍,恭敬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行礼,"影一见过主子"
"嗯",安平应了声,警告道:"本宫不想再听废话"
影一瞥了眼黄莺,将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将军府侍卫动作太快,我们没来得及处理死去的尸体"
他顿了下又道:"暗阁的死侍,连同三皇子手底下的人,一同被嵘丰带回了将军府"
寝殿内落针可闻,影一和黄莺大气不敢喘一声。
黄莺对着影一一通挤眉弄眼,影一犹豫着开口道:"主子不必担心,我们的人身上很干净不会暴露。"
暗阁是安明国最大的情报组织,重心不在刺杀而在情报,一般探子居多,为了不暴露,身上大多干净,以书写特殊符号相互对接。
只有一小部分是从小培养出来保护暗阁阁主的精兵。
所以就算将军府的人抬回去,也不会看出什么。
"不可掉以轻心,派人关注下将军府"
"是,属下明白"
安平公主又道:"黄莺办事不力自己去领罚"www.
黄莺松了口气,没有额外惩罚真是谢天谢地,头一次领罚领的如此爽快。
她走前又问了句,"那登徒子,还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