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钦见颜清瑜依旧低垂着头,便道,“在左老夫人寿宴上见过一面。”
“原来是这样。”
闻言,颜清瑜抬眸悄悄朝赫连钦看来,却不巧,正好撞进赫连钦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令颜清瑜浑身一震,赶快收回目光。
赫连钦似被颜清瑜仓惶躲避的小模样逗笑,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颜清瑜双颊迅速泛红,凤眸如波,却又强装镇定,站在赫连钦面前,垂下眼睑一言不发。
颜怀宁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样,知道并不像赫连钦所说的“只是见过一面”那般简单,其中定有隐情。
不过,这样也好。
毓王与阿瑜早先就见过面,还对彼此有好感,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毕竟,他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希望阿瑜盲婚哑嫁。
“殿下是来祈福还是求愿的?”颜清瑜本就不是那等娇滴滴的性子,害羞过后,就恢复如常。
颜清瑜的变化,赫连钦看在眼里,暗暗感叹寒水颜氏之女果然不同寻常,不会轻易被外表所迷惑,同时又警惕起来。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要小心对待了。
“既是祈福又是求愿。”赫连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祈福倒不难猜,殿下纯孝,素来有敬爱皇上与瑾贵妃娘娘的好名声,来元明寺为皇上娘娘祈福很正常,就是求愿,我就猜不到了。”颜清瑜试着说道,看赫连钦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便大着胆子问赫连钦来求什么愿。
“颜大小姐可以猜猜?”赫连钦似笑非笑,目光落在颜清瑜身上。
不知何时,颜怀宁已然不见了,入画、入梦以及云夜俱低着头,不敢出声,将空间留给两人。
“这┉我可猜不出来。”颜清瑜作苦恼状。
赫连钦如玉面容上透出淡淡温泽,声音清越动听,“颜大小姐来这里所为何事,本王就是为何而来。”
“殿下。”颜清瑜眸光闪烁,发丝轻轻拂过她姣好容颜,带出点点悸动。
颜清瑜身为寒水颜氏嫡女,
背负着家族重任,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她今日来此处,一是为了向佛祖求得好姻缘,二是为了见赫连钦。
赫连钦未满十六,便已封王,且英年才俊,为群逸之才,无论出身能力,都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更是与颜清瑜同龄,是寒水颜氏精挑细选下的最佳夫婿。
而颜怀宁邀赫连钦来元明寺的目的就是这个,让颜清瑜先与赫连钦见上一面,使赫连钦倾心于赫连钦。
接下来,便是要天家下旨赐婚。
颜清瑜几年前见过赫连钦一面,那时心智尚且不成熟,对赫连钦颇有好感,到现在仍记得如玉少年在枫树下失魂的情景。
一开始颜老夫人告诉她,要她做毓王妃时,心中既是慌乱又是欣喜,大概内心也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心悦的人吧。
赫连钦走到蒲团面前,撩开衣袍,两膝跨开,跪与蒲团上,轻轻合起双掌,手指并拢,缓缓闭上眼睛,向佛祖祷告。
在颜清瑜的视角里,冠玉少年郎嘴角含着淡淡浅笑,背挺得笔直,骨节分明的手合在一起,虔诚地向佛祖许愿,希望能够得偿所愿。
片刻,少年郎睁开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瑞凤眼,侧头看向颜清瑜,“颜大小姐觉得,佛祖会满足本王的愿望?”
看着赫连钦从蒲团上起来,长身玉立,站在自己面前,颜清瑜脸颊发烫,语气不知觉娇软起来,“殿下许的愿不问佛祖,怎地问起我来了。”
赫连钦失笑,看了看外面,问道,“想来颜大小姐常来此处,可否带本王四处逛逛?”
赫连钦此言,已是逾矩了,两个正值芳华、未定亲的少男少女,单独待在一起,是会惹人非议的。
可在场的人,现在都明白赫连钦为何这般说。
“自然。”颜清瑜收整情绪,淡然处之。
这一切映入赫连钦眼中,却越发觉得颜氏将颜清瑜教得好,想起云升说颜清瑜已然成了京中贵女第一人,此刻不由点头同意,这般气度,可见
所言不虚了。
颜清瑜带着赫连钦在元明寺避开人群闲逛,两人俱有心拉近距离,相处中便不自觉亲昵起来,话语虽依旧平淡,但气氛很是和谐。
一直到颜怀宁觉得时间差不多,来寻颜清瑜时,两人才分开。
赫连钦没有贸然去见颜老夫人,同颜怀宁和颜清瑜道过别后,便回了京城。
卫寅生自出了奉天殿,就疯了似的跑到当街上,哈哈大笑起来,有人问起,就大喊,“策问考了毓王镇压日松族一事!”
张狂地冲到芝勋馆,要张掌柜立刻给他叫来江寂,想与他好好论论毓王镇压日松族可不可以加进科举之中,言明当今皇上都亲出题,策问就是关于毓王镇压日松族的。
张掌柜自然不可能由着卫寅生胡闹,这殿试虽结束了,可状元还没出来,名次也还没出来,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叫江寂过来。
只是这殿试考的是毓王殿下镇压日松族的,倒是个不错的噱头,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吸引人来芝勋馆。
就这样,由于卫寅生势要扬眉吐气的心和张掌柜的推波助澜,赫连钦回京时,策问试题已满城皆知。
与杜知一等人不同的是,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赫连钦带兵镇压了日松族,而非镇压了日松族。
普通百姓知道赫连钦镇压日松族被皇上以策问的方式来考贡士们,只会感叹毓王殿下英勇,是真的替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京中世家们,却不是如此想的,原本赫连钦镇压日松族的热议随着会试的结束,沉淀了下去,如今叫楚杨帝这么一弄,又摆在了众人面前。
让人不知道楚杨帝用意何为,到底是宠爱毓王殿下,还是什么呢?
赫连钦得知消息时,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
对父皇而言,封他为王,既是对他的奖励,又是对其他皇子的警醒,可警醒过后,就要平衡局面了。
况且将镇压日松族一事作为策问,让贡士们评判,不也是一种变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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