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愣了一下,“小白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昨天咱们还见过的,我是花花呀,钱花花。”
这时,赵金宝也跑了过来,一把就将花花扯到自己身后,同样有些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杨小黑?”
“你认识我?”
那少年和赵金宝两个说话,肩上的柴禾却一直没放下。
因为这捆柴禾实在太沉,若是放下下一次,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扛得起来。
索性,他干脆就这样站在那里和两个孩子说话。
赵金宝摇了摇头,看向杨小黑的目光里,始终带了一丝戒备。
“不——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杨小黑,因为你和杨小白长得一模一样。”
花花懵了!
杨小黑?是谁?
怎么和小白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少年听见赵金宝的话,轻轻一笑,精瘦的一张脸,也因为这一个笑容,显得有朝气了几分。
“原来你认识我弟弟呀,我确实是杨小黑。”
赵金宝点了点头,没有要和杨小黑长聊的架势,只几句话简单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杨小白总在我们家附近的那棵大柳树下玩儿,我跟他说过几回话。”
“你是村东赵家的?”
金赵金宝点了点头,很是痛快的回答。
“对,我是赵金宝,我家就在村东头第三家。”
“哦——”
那少年不再说话,又扫了花花一眼,然后抬脚就想走。
花花却不想让他轻易离开,她是真的不明白金宝哥哥和这个“小白哥哥”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小姑娘一把就拽住了少年的袖头。顶点小说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居然敢不在乎外头传的那些谣言,直接拉扯他。
况且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这让少年一时有些愣怔。
他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用力抽回自己的袖子,很怕自己的衣裳弄脏了小姑娘那鲜亮的裙子。
少年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窘迫,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
“你——干什么?”
“你真的不是小白哥哥?”
赵金宝一把拉过小姑娘,忙跟着解释。
“花花,你听金宝哥哥说,他不是杨小白,他是杨小白的双胎哥哥,他叫杨小黑。”
花花歪着脑袋,盯着杨小黑看了好一会儿。
“小黑哥哥,你长得也不黑呀,干嘛要叫小黑?”
呃——
赵金宝懵了!
杨小黑也懵了!
他为啥叫杨小黑,他也不知道啊!
名字是爹给起的,他就是再不乐
意,也得受着啊。
这小姑娘这问题,还真是——犀利!
“花花,别闹。走,跟金宝哥哥过去,咱们把蘑菇捡回家去。”
花花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这明明就是小白哥哥的脸啊?
还有——双胎什么意思?长得一样就是双胎?
杨小黑笑笑,朝赵金宝点了点头,扛着肩上的大捆柴禾,快步离开了。
“花花,金宝哥哥告诉你,以后你可离这杨小黑远着点儿,村里人都说他倒霉着呢,是个扫把星,谁沾了他都得倒霉。
呸呸呸,你快学金宝哥哥这样,吐两口口水。
回家了,让钱家奶奶给你好好洗个澡,快快快,咱们赶紧回去,我也得回家让我阿娘,给我洗个澡换身衣裳。”
杨小黑是扫把星的事儿,全村皆知。
大家都说是他克死了亲老子娘,克傻了亲弟弟。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也是个半大小子,却很少和村里孩子玩在一处的原因。
大家都刻意避着他,都怕和他沾上了边儿,到时候有个啥好歹。
而且这话是从他后娘嘴里说出来的,至于真不真的大家不知道,只不过这些年说着说着大家也就当了真了。
花花看着渐行渐远的杨小黑,目露不解。
扫把星又是什么意思?
会扫地的星星?
——可是大哥不是和自己说过,星星都在天上吗?
谁沾了谁倒霉又是什么意思?
花花才不倒霉呢,花花运气好着呢!
这可不是花花自己说的,她阿奶也说过,阿爷说过,阿爹阿娘说过,甚至二叔二婶子都说过。
———
等到张氏从老村长家串门子回来,就看见李氏正用大锅烧着水。
“弄这么一大锅水,这是要做啥?”
“我寻思着给花花洗个澡。”
“大白天的洗澡?晚上吃完了饭洗完直接睡觉好不好?”
李氏有些为难,却也一五一十把原因说了。
“刚才金宝和花花出去玩儿,回来以后金宝和我说,他们看见杨小黑了。
我就寻思着——”
“看见杨小黑了?”
张氏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不少,随即一口呸了出去。
“我呸!
难道你也信村里人那些话?
什么扫把星?什么谁见了谁倒霉?
要我说,那就是他那个后娘小寡妇何翠花捣的鬼。
亲老子娘哪有这么说孩子的,要是真谁见了谁倒霉,为啥他们家日子过得比谁家都好,怎么没见杨老大倒霉?
怎么没见她何翠花倒霉?
也
没见他们家那个杨小宝倒霉?
哼!这年头,哪有一个后娘子安了好心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有后娘就有后爹,说的一点都没错?”
呃——
李氏也不知道现在这锅水是继续烧还是怎么着?
“可是村里人都说——”
“村里人说的话能信吗?那些三姑六婆嘴里的话,能有几句真?
杨小黑和杨小白这对孩子,真是可怜哟。”
刚才张氏在老村长家,和老村长媳妇儿唠嗑,也听说了不少村里的事情。
刚刚进门之前,她还在为那俩孩子打抱不平呢。
哪成想,进门之后就发生了这事,一个打岔,倒是将张氏要说的话给怼了回去。
张氏拿起水瓢,直接就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和老村长媳妇儿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口干舌燥的。
老村长媳妇倒是想留张氏喝碗茶水再走,可张氏惦记家里头,愣是没喝。
而且,张氏也喝不惯那玩意儿,总觉得苦了吧唧的。
这一路上,给她渴的,感觉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娘,你听说了啥?”
“还不是那杨老大,这不眼见天凉了要入冬了嘛,家家户户都储备着过冬要用的柴禾呢。
我听老村长媳妇儿说,杨老大何翠花俩人整天窝在家里好吃懒做的,却让个孩子——就是那个杨小黑,日日到山里砍柴。
那孩子每日里得去上七八趟,那么一大捆柴禾,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怎么往回扛?
这当爹的也不知道心疼,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看我不敲折他的腿。这都啥天了,卖地。那个杨小白还穿着一身单衣,在村里瞎晃悠呢,见谁都一脸傻笑。
唉!刚刚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那孩子了呢,啧啧,一伸出胳膊来,两个手腕子细的哟,还没有个西葫芦粗,上头还全是淤青。
一准是那杨老大喝醉了酒打的,再瞧瞧他们家那个杨小宝,胖的哟,跟个小猪崽似的,同样都是儿子,亏他下得去手。
要我说,早晚有一天,俩孩子的亲娘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吓死他们一家子。”
李氏想笑,却硬生生憋住了。
婆婆这性子,还真是爽利,有啥说啥。
从棺材里蹦出来吓死他们一家子?
这年头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吧。
人都死了,咋从棺材里爬出来?
要是真有那一天,估计不止能吓死杨老大一家子。
估计就是他们岭山村的人,也都得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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