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羽的身上携着冷气。
他甚至连披风都未褪去,身前卡着硬邦邦的皮甲,就这般贴到了秋慧娴的身上,冻的秋慧娴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秋慧娴朝后躲了躲,按住谢长羽的手:“不要了,我不舒服。”
谢长羽悬在秋慧娴面前,盯着她看了会儿。
她的语气很是清淡,与寻常时候好似没有什么两样。
但谢长羽却看到她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抗拒,和以往的柔顺,或是半推半就不同。
她现在不舒服,不想被他亲近。
是真的不舒服?
还是他太急躁,皮甲冻着了她让她不乐意了?
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生着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
秋慧娴柳眉又是微微一皱。
她白日里因为季宏宇把手伸到自己身边的事情有些恼火。www.
好不容易睡着了,方才却又被谢长羽给弄醒了。
因而心情很是不好,所以下意识地抗拒起来。
此时沉默蔓延,她又很快冷静下来。
她与眼前这男人的关系,是需要好好经营维护的,哪能使性子甩脸子?
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挂起三分笑脸,柔声说:“世子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先替你更衣吧,吩咐厨房准备一些东西。”
“陪世子吃一些再休息。”
秋慧娴说着便要起身。
谢长羽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必。”
秋慧娴微怔,思忖他是否因为方才自己的推拒不悦。
迟疑了一下,秋慧娴纤白素手落在谢长羽的肩头,“那我帮夫君卸甲。”
“也不必。”
谢长羽这般说着,握住秋慧娴的肩膀,轻轻一按,将秋慧娴按回了枕上,并拉了被子重新盖回秋慧娴的身上,起身退出了床帐。
秋慧娴有些愕然。
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惹毛了东家,她又哪里睡得下去?
秋慧娴一面掀开被子起身,一面暗暗懊恼,刚才干嘛不耐着点性子,迂回婉转一下。
反而冒进的一句话把他惹着了。
她撩起床帐想挽救一二,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好了理由,打好了腹稿。
啪嗒。
什么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响起。
秋慧娴刚站起身,半边身子探出床帐,一条手臂探来,将她轻轻一带,揽抱而起。
她连忙伸手抓着谢长羽身上的衣衫,稳住自己。
等彻底定神的时候,秋慧娴已经被谢长羽重新抱放回了床榻上。
谢长羽在床外侧躺下,结实的手臂揽抱在秋慧娴腰间,“既不舒服,那今晚就好好休息。”
他已经自行卸甲,也宽了外袍。
没有了皮甲卡在身上,他的怀抱宽厚又温暖。
秋慧娴:“……”
账内暗沉,本来就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她是背靠在谢长羽怀中,更看不见谢长羽神色。
但听谢长羽的声音,却平静如常,不像是生气的感觉。
所以是自己想多了吗?
这时候谢长羽的声音又在秋慧娴耳畔响起,暗哑低沉,却又灼热非常,“书房的事情是我不该,以后尽量不乱来。”
秋慧娴没想到谢长羽会提起那件事情,这话茬还有道歉的意思。
谢长羽在这时候又说道:“不高兴不必勉强自己对我扮笑脸,有什么不愉快的,你与我说就是,我们是过日子,不是唱戏。”
秋慧娴默了一阵,“说了你答应吗?”
“可以商量。”
“哦?”
秋慧娴在谢长羽怀中转了身,双眸柔柔盯着他,“那你别派人去秋府操练我弟妹了,他们都撑不住那般操练的。”
“小丁已经回去,与我禀报了。”谢长羽皱了皱眉,“我是好意。”
“我知道。”
秋慧娴温声道:“我都知道,你是好心好意的,只是我家中弟妹并不适合那般高强度的操练,你的好意我替他们心领。”
“操练要立刻停止,不然他们会觉得你找他们麻烦。”
谢长羽沉默片刻说:“知道了。”
“多谢夫君……”
“不客气。”
而后账内便沉默下去。
秋慧娴被扰醒,现在并没什么困意,她感觉的到谢长羽好像也没什么困意。m.
但两人成婚多日,其实单独相处的时候,多是在床上,并没怎么说过太多的话。
这会儿,既不做那件事情,又没话说。
沉默在账中蔓延着,一点点堆积,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秋慧娴于是没话找话:“夫君怎么忽然回了城来?营中最近忙不忙?”
“有公务回来的。”
谢长羽淡淡说:“营中是老样子。”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如今没有战事,但练兵不能停。
所以谢长羽在营中也便是操练士兵,暂时没有其他大事了。
他带兵多年,练兵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早已经成了日常生活之中习惯了的一部分,也没有忙或不忙的区别。
今日入城是去官府,有一笔军资一直拖延。
所以他亲自前去过问。
等问完了时辰已经很晚。
如果是以前,他必定直接回营去,第二日继续千篇一律的生活。
但今夜他路过凉国公府门前的时候,忽然没了回营的念头。
他想回院中看看。
于是便成了此时这般怀抱娇妻的状态。
“营中冷吗?”
“不冷。”
“那在营中吃的如何?”
“还好。”
“我给夫君准备的衣服,夫君可穿上身过?”
“穿了。”
“合适吗?”
“很合适。”
“我给夫君准备的护手呢?”
“戴着。”
“……”
秋慧娴问了许多细枝末节的生活小事,谢长羽话很少,却总回应一两个字。
等秋慧娴实在问的没话可问,谢长羽说:“睡觉吧,有问题明天再问。”
秋慧娴:“……”
天知道都是没话找话。
谢长羽的手掌落在秋慧娴的后背,将她压在自己怀中,闭上了眼。
秋慧娴盯着谢长羽微开的领口瞧了一会儿,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虽然话很少,但却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如果一直这么通情达理,过日子不会太累。
进入梦乡之前,秋慧娴的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念头。
隔日一早,秋慧娴翻身而起的时候,谢长羽眉毛拧了拧。
秋慧娴知道他是醒了:“夫君,你今日要早起吗?”
“不。”
谢长羽眼也未睁地丢出一个字,“营中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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