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面有难色。
他水性一般,跳进去恐怕是勉强顾自己,那主子和陈小姐——
那方谢长渊已经抱起陈书兰,只听噗通一声,便落入水中不见。
长随愣了一顺,咬牙把宝剑在腰间固定好,也跳了进去。
远处的陈文琢带人在河岸便堵截,听到数声噗通,脸色微变,立即喝令人找船靠过来。
等他们靠到谢长渊先前所坐的船上的时候,里头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鬼影子?
陈文琢气的脸色铁青,破口大骂:“这个竖子——给我放箭,我就不信他带个人能走的这么快!”
他自己靠过来当真只是眨眼功夫,谢长渊还带陈书兰那么个拖油瓶呢!
陈家护卫立即拉弓搭箭,嗖嗖嗖在河面上胡乱放箭一阵。
那河水之中似乎有血腥气息浮动,陈文琢拿过身边护卫手上的火把往水面上一照,瞧见幽绿的河水之中有一缕殷红血色飘动。
陈文琢冷笑一声,“他们有人受伤了,给我兵封两路,一般人在河岸周围搜寻,一部分人乘船在河面上继续寻找!”m.
……
水草深处,谢长渊将陈书兰的身子拖起来抱稳。
刚才跳水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把她弄醒。
现在却是不敢弄醒她。
陈文琢的人就在不远处搜寻。
陈书兰如今心性不稳,一旦拍开穴道把她弄醒,万一开口说话招来敌人就全完了。
只是拖着这样一个浑身绵软无力的人,谢长渊也的确倍感吃力。
此时他看着水草之间不断变红,神色更是阴沉。
他可以确定,那些箭没有扫到自己。
那这些血红……定然是陈书兰被射伤了。
是何处受了伤?
此时的陈书兰轻蹙着眉头,脸颊贴着谢长渊的脸颊,虽被点住了穴道但也看得出来受伤之后极度不适。
谢长渊轻吸了口气,将手探进水中去摸索了半晌,发现她是腿上中箭。
不过还好。
方才他们躲避的地方较为隐秘,飞箭射到的时候劲头已经很差,只是箭头稍稍刺入了皮肤一点点而已。
谢长渊摸索着将箭矢一把拔出。
陈书兰
低声痛呼。
谢长渊反应极快地将脸凑上去,那一声痛呼就被他的脸颊挡在了陈书兰口中。
谢长渊不禁苦中作乐地想:这算是亲了一下吧。
所有的状况都在警告谢长渊,现在必须立即离开水中。
他当然也不敢托大,揽着陈书兰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悄无声息地借着水草隐蔽,又回到了城中,而后在一处石桥边上了岸。
此时已经是月正中天,城中街道上没有百姓,只有陈家护卫偶尔匆匆而过。
都是在搜寻谢长渊和陈书兰的。
谢长渊不禁拧眉思忖,这陈文琢这次入京到底是带了多少护卫,搜寻的人这么多。
他抱着她躲在石桥边的杂草丛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平素就没有带伤药的习惯,此时夜色漆黑也看不清楚陈书兰的伤口,不过他大概能想到,陈书兰这样娇贵的身体,就算中箭程度极轻,也是不好耽搁的。
这可怎么办?
谢长渊拧眉片刻,忽而想起什么,心下也有了主意。
等又一队陈家护卫匆匆巡视过去之后,谢长渊抱起陈书兰借着夜色离开了。
一刻钟后,他带着陈书兰跳入一座四方小院内。
院中一片漆黑,主人家应是早已睡熟了。
谢长渊先把陈书兰放在院内的一把摇椅上安顿好了,后跳窗进了房间内,推了推床上睡着的人。
床榻上的女子“嗯”了一声,困倦地张开眼,当看到自己床头做了个人的时候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出声。
谢长渊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是我。”
妙容呆滞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五公子,您怎么来了?”
“有事想麻烦你一下,你别出声。”
谢长渊话落便起身到外面去,将陈书兰抱进来。
妙容愣了一下走到床头拿起火折子。
“别点灯。”
谢长渊压低声音,“外面到处都是搜我们的人,你点了灯怕是要引来追兵……你把里外的帐子都放下来,然后准备一支小蜡烛即可。”
妙容连忙点头。
谢长渊把陈书兰抱进里间的床榻上,床上纱
帐也全部放下。
待到妙容拿了小蜡烛进来点上,他立即扒拉陈书兰身上的衣服。
当看到大腿面上那处被箭射出的伤口时,谢长渊松了口气,“看起来没毒,伤口也不算深……你这里有创伤药吗?”
“有!”
妙容方才就闻到了血腥味,还以为是谢长渊受伤,因而找蜡烛的时候就把创伤药带了过来,此时连忙送到谢长渊手上。
又递给他一些干净的麻纱。
谢长渊给陈书兰的伤口涂了药,又用麻纱把伤口仔细裹好了,这才站起身来拧自己身上的水。www.
虽说他方才上岸的时候,为了防止行走留下痕迹已经拧了一遍,不过依然是湿哒哒的十分难受,头发也全贴到了身上。
陈书兰的情况跟他差不多。
妙容吹灭蜡烛,懂事地说道:“我这里有衣裳,公子稍等,我去找来。”
“好……多谢。”
妙容出去后没一会儿就带了两身干净衣裳进来,男的递给谢长渊,女的自己拎着,“委屈公子在屏风后换衣,这位姑娘的衣裳我来帮她换。”
谢长渊当即没有二话,拎着衣服到了屏风后暗处去。
他曾随着谢威夫妇南征北战,在军中亦曾吃过苦,并非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如今摸黑换衣动作依然极快,三两下便穿好出来,头发也随意地全部拢起来用发带捆绑好了。
谢长渊走到床榻边上,也顾不得避讳便上前帮忙,“她身子不好,已经在水中泡了太久,如果不快些换好的话受凉就糟了。”
“你力弱,搬动不了她。”
谢长渊随口丢下句不是解释的解释,帮着妙容把陈书兰扶起来。
妙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搬起这位姑娘的确吃力,半晌才脱下陈书兰一只袖子。
现在有谢长渊帮忙就好了很多。
两人很快就将陈书兰那身湿衣脱下,谢长渊拿过先前妙容给他准备的干爽的毛巾擦过陈书兰的身子,将那些湿漉漉的水渍都擦干净。
妙容苦笑着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道:游戏人间时的喜欢,和真正搁在心尖上的喜欢真的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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