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后,沈凝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
在这期间除了知更每日会给她送点吃的之外,没有任何人打扰她。
毕竟有些事情即便是玄音也只能给她提出建议,而不是命令她这么做。
哪怕沈凝心不愿重归朝堂、放下仇恨做一个闲人,玄音也能保证她在到达灵相境之前不会出现意外。
世间多姿多彩,无论是征战沙场、争夺王权,还是退隐山林、举案齐眉。都是各自的人生选择。
玄音选择杀尽白夜古族为家人报仇,不代表她比放下仇恨大赦天下的人有多少骨气。
同样那些走出各自痛苦的人,也没资格嘲笑玄音太过极端。
只要在人生中不后悔,那每一条路都是正确的!这是玄音的心道,她也永远欣赏着每一个为自己信念而活的人。
“好了,这个丹药你服下它看看效果。”
在明月山庄一处空闲的楼阁前,玄音将一颗泛着淡淡黑气的铜色丹药取出。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和气息紊乱的模样,预示她刚刚经历了多大的消耗。
望着玄音递过来的五成九品的珍贵丹药,念璎呼吸声复杂了些许,但紧随其后将其接过一口吞下。
轰——
一股浓烈的力量自胸口激荡开来,而体内那股被阿芙蓉种下的黑花花根,竟然真的开始枯萎!
察觉到这股力量,念璎冷艳的脸上神色大变。压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血煞,闪身去到一个无人之处开始修炼。
望着她的身影瞬间消失,玄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脸疲惫的笑了笑:“看来是真的有效果了。”
“这姑娘身上的黑花很阴毒啊,就连老夫也仅仅是在古书中找到了缓解之法。并不能根除。”
柳魂生在一旁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可惜。
要是这个小姑娘没有这种奇毒,那她的修为一定会更进一步,也就不用没日没夜的承受那剜心绞肉之痛。
真不知道给她种这个黑花的人,跟她到底有什么仇。
“没关系的,柳老。”玄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神色淡然道。
“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见到。只要不死,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柳魂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九彩毒经老夫已经送给姑娘了,希望她能将老夫的
半生心血发扬光大。”
听着柳魂生的话,玄音笃定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来到门外。
看着眼巴巴的虞沐扬和星佑、萌萌。玄音有些好笑道:“星佑的龙鳞丹也都好了,给。”
抛出两个玉瓶扔给萌萌和虞沐扬,不再关注虞沐扬他俩的动向,打着哈欠转身离开。
然而,当她路过沈凝心房间门口时。原本紧闭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目瞪口呆的盯着长发飘逸的沈凝心,玄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沈凝心注视着茫然无措的玄音,一字一顿道:“玄音,明天是沈家问斩的日子了吧?”
玄音点头。
“我想再见他一次。”凝视着玄音,沈凝心的声音毋庸置疑。
而听着沈凝心这样说,玄音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下。
“好。”
入夜时分。
两道身影身披屏行灵衣一路去到昊岚国死牢。
在一片潮湿与昏暗的烛光下,沈凝心按照血脉中相连的感应,一路来到大牢深处。
在那里,她见到了那个许久都未曾见面亲人。
一个即便是她在神机楼上学数年,归家时都不曾见到的身影。如今却以这种模样相遇。
望着面前双手被禁灵锁封印、浑身血污、长发披散身影。
即便沈凝心再怎么仇恨,目光触及沈廷州的那一刻,依旧不可逆转的红了红眼眶。
儿时自己同父母游玩时的欢乐、母亲死后父亲的性情大变。
自始至终,沈凝心都一直认为父亲是思念着母亲,才导致他性情出现变化。
而当嬷嬷将那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的那一刻。沈凝心前半生所坚守的一切,全部破碎……
看着沈凝心颤抖的双手,玄音轻叹了一声。随后解除了沈凝心身上的屏行灵衣。m.
面前的黑暗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这让靠在墙壁上神情空洞的沈廷州神色一变。
回眸望去,对上的却是一双与自己相同的眼睛。沈廷州愣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两人之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对视着,玄音也身着屏行灵衣站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此事的动向。
“呵……”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道虚幻飘渺的笑声传来。
在声音传来的时候,沈凝心整个身体都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然而,沈廷州接下
来的话,就连玄音都没有预料到。
“你竟然还没死?倒是比你娘强了不少。”
说出此话的时候,沈廷州的语气中稀松平常,仿佛唠家常般的将沈凝心最不愿接受的事情血淋淋揭开。
听着他的话,沈凝心垂下目光。遏制住心底仿佛刀绞般的剧痛。
看着昔日那个只会哭着嚷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长成如今这副亭亭玉立的模样。沈廷州的眼底突然略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但紧随其后的,那片刻的温情瞬间消失。
比起这所谓的亲情,哪里有实打实的权力更加重要?!
数百年的谋划却因儿女情长的小事付之东流!他如何甘心?如何认命?!
越是如此想着,沈廷州死寂的心头渐渐沸腾。下一刻拖着那浑身是血的身躯,伸手扣在死牢的门前。
“沈凝心!为父还当真是小瞧你了!千算万算没想到,一切竟然能毁在你的手里!”
“你跟你娘真是一模一样!两个丧门星!当初你娘死的时候,我就应该趁热打铁。将那一份圣血放在你身上!!!”
随着沈廷州逐渐开始不堪粗鄙的话语落下,沈凝心本就一片破碎的心脏也开始分崩离析。
心底的情绪归于虚无,望着沈廷州此刻面目狰狞的模样。沈凝心后退了半步,缓缓跪下。
玄金制作的牢笼相隔之下。
沈凝心向着沈廷州重重叩头。
“父亲,你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沈廷州的神色满是不屑。
“父亲,母亲从没有后悔遇见过你。哪怕她早就知道你对她力量的觊觎。”
“你说什么?!”沈廷州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等待自己利用她?!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我的目的!”
沈廷州当然不知道,年少时一对青梅竹马长大后会是那样的见面场景。竹马忘记了他的青梅,而那朵青梅自始至终都在那里等着他。
等待他的回眸一瞥,等待他回忆起那年的花谷。
却从未想过,等待他的恶意与贪婪。
面对沈廷州撕心裂肺着否定她的话语,而沈凝心神色不变的再度叩首。
“父亲,今夜,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至此恩断义绝!”www.
此后,世间再无沈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