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
舒布可汗单手举起,厉声道:
“传令下去,我要城内,鸡犬不留……”
话还没有说完,他身下的黑马,竟发出低鸣,不安地踱步起来。
低头一看,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砰~
砰~
砰~
东南方向传来轰隆隆马蹄声,伴随整齐踏步,声音越来越近。
舒布可汗循声望去,瞳孔陡然收缩。
只见远处,八千骑兵来势汹汹,后面是踏步跑来的数万步兵,乌泱泱一大片。
最显眼的是前面那人,单刀匹马,跑得飞快。别看他身形瘦弱,却跃马横刀,霸气十足!
“列阵迎敌!”
见后方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舒布可汗只能暂时放弃攻打瓮城。
他一声号令,整齐列阵的八万兵马,立即向左右两边退去,让出一条宽敞大道,以便让前方的骑兵主力转移到后方。
李尚夏并不给对方换阵机会,她单手举起,比出一个手势。身后的信号兵见状,立即挥动旗帜。
咚!
咚!
咚!
以旗为信,以鼓为号。
哗啦啦~
数万弓箭手整齐划一,拉弓射箭。
嗖~嗖~
万箭齐发,如雨点般飞来。
正在转移战线的突厥骑兵,尤其是马匹,为躲避飞箭,很快就冲乱阵形。更有不少人来不及闪躲,中箭倒地,人仰马翻。
突厥兵马虽然强悍,却也被李尚夏打了个措手不及,出现轻微伤亡。
不过很快,他们就恢复阵列,准备迎战。
舒布可汗看清迎面奔来的骑兵,脸色变幻,竟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那些骑兵,看起来像是凑数的;左边是各种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右边是穿道袍的道士,只有中间五千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庭骑兵。
而且,领兵之人还是个瘦弱大娘。
旁边的众将领见状,全都相视大笑:
“哈哈哈……他这八千骑兵,看起来怎么像凑数的。”
“皇庭这是无人可用了?居然派一个女人领兵?”
“大哥,让我打头阵!”
突厥这边,大家都没把李尚夏放眼里,因为不管是人数,还是骑兵,对方都没有优势。
城墙上。
七千多守城人,眺望远处,也看清了皇庭骑兵的阵容,不自觉提起一口气,交头接耳担忧起来。
方亚青总算确定那是李尚夏的身影,在震惊之余,他却更为担心。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李尚夏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很柔弱的人。
轰隆隆~
突厥五万铁骑齐出,如黑云席卷而去。
李尚夏那八千骑兵,还有后面踏步跑来的步兵,好似要被突厥吞没。
双方阵容差距实在太大。
然而,就在此时。
李尚夏身后的援兵阵型,竟然瞬间变幻成了一个龙头形状。
“这是,龙头阵?”
舒布可汗面色古怪,因为龙头阵的关键,在于前面的骑兵,也就是龙牙。
可这迎面奔来的八千骑兵,有江湖人,有道士,有正规兵,凭这些人,如何咬动五万铁骑?
李尚夏单手比出一个手势,八千骑兵全都蒙上马眼,加速奔来,好似要与五万骑兵冲撞。
嗖~
就在双方要相撞之时,李尚夏突然腾飞而起,脚尖轻点马背,一柄半月长刀划过,打头阵的突厥将领,就已经人头落地,脸部还停留在戏谑的表情上。
左右两边的江湖人、道士,一个个也都腾飞而来,全都跃到突厥军中,以人头马背为地,搅得现场一阵慌乱。
而这时,那八千匹蒙上眼睛的马匹,也冲撞上来,让突厥骑兵更是乱上加乱。
舒布可汗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计策,那些江湖人和道士,全是武林高手,这些人就如麻雀一般,在骑兵头顶跳跃,大家自然是顾上不顾下。
哗啦!
后方的步兵一手矛一手盾,正在踏步推移向前。整个阵型犹如一张大口,渐渐吞噬着突厥骑兵。
突厥这边,一些骁勇善战的老兵,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冲杀皇庭步兵。
却见旗帜摇摆,鼓声大作。
紧接着,刚才还是大口阵型的步兵,突然又变幻成八卦阵。少量骑兵冲入阵中,根本无法冲乱阵型,又找不到活门,很快就被成千上万的长矛刺出血窟窿。
城墙上的方亚青见状,神色震惊;既惊讶李尚夏的本领,又惊讶以弱胜强的大场面。
“大家,快,去攻袭突厥后方。”
七千多名守城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全都像打了鸡血似的,自城门鱼贯而出,厮杀声喊的震天响。
突厥军队前后上下全都应接不暇,又加上自乱阵脚,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舒布可汗面色震惊地看着时而跃起,时而落下的李尚夏,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此人功夫如此之高,仅仅片刻,就被她劈死五位将领,骑兵数百。那些身躯魁梧的将领,面对一个瘦弱大娘,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他震惊的,是李尚夏对军队的指挥,就像使唤自己手臂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变幻出好几个大阵。
“撤!快撤!”
很快,突厥军队就向外撤离,他们可没有决一死战的信念,受到重大阻碍,自然就要跑。
皇庭军队的几位
将领,向李尚夏拱手道谢,“李姑娘,想必突厥不敢继续纠缠,把他们赶出边境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尚夏拱了拱手,带领凤凰寨的一路人马,直奔瓮城而去。
一路上,守城将士夹道欢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崇拜。
来到城内,正好看到担架上的方亚青被抬下来。
李尚夏看他一脸血渍,腿骨虽伤,却并无大碍,这才露出笑意,骑着白马缓缓向前。
方亚青也笑了笑,“没想到你如此精通阵法,难怪能把邪气困住。”
“舅母。”
“舅母英武!”
一并从城楼上走来的两个外甥,扬起脏兮兮的脸,冲李尚夏拱手行礼。
这两小子机灵得很,他们每年都能看见李尚夏,自然认得她,此时就是故意这么叫的。
李尚夏俏脸羞红,不知道如何回话。
方亚青扭头责骂两小子,“莫要毁人清白。”
“这位是我的好友,李尚夏。”
这一仗,不止守住瓮城,还把突厥赶跑,全城百姓都欢呼雀跃。皇上听见汇报,更是龙颜大悦,说皇庭得了两位能人,当天就送出赏赐。
瓮城官府这边,为了感谢助战人员,犒劳守城将士,也摆上了庆功宴。
李尚夏喝下三杯酒,便去了城主府。
方亚青双腿上了药,此时躺在床上不能动,他见李尚夏站在门口,笑着将人请进屋。
侧身拱手道,“为瓮城,为方家上下,拜谢李姑娘的搭救之恩。”
李尚夏面色不悦,“你我之间,哪用得着如此客气。”
方亚青干笑几声,不敢看她。
“腿没事吧?”
“没事,大夫说了,修养半年就能好。”
李尚夏轻轻点头,站在一旁,却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沉默片刻才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走了。”
啊?方亚青笑容凝固,“庆功宴才刚开席,你为何要走?”
“还想多留你住几天,我那两个外甥,还有城内的将领,都想让你指点一二。”
李尚夏背过身去,“保重。”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方亚青在床上挪动身子,急忙喊道,“你好好研修道门心法,把身上邪气困住,定能活到一百岁。”
李尚夏的身影已经走远,门口的王五、王六牵着马等待已久。
“四当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能赢?”
“为何还要将‘念’放到凤头簪上,你只能活三个时辰了!”
李尚夏翻身上马,并没有回答王五的问题,只回头轻轻说了四个字:
“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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