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回到公主苑,已是黄昏时分。
接连的通宵熬夜,让她身心俱疲,牡丹连饭都懒得吃,回了寝殿倒头就睡。
人各有志,谁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既然林远已经考虑明白,规划周祥,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他和她,虽然前世有婚约在身,如今也不能捆绑于他。
牡丹暗暗打定主意,明日就奏请陛下回玉清观。从此以后,他在紫微宫大展宏图,她回玉清观修道学医……
可次日一大早,还不等牡丹收拾好行李,武攸绪匆忙赶来了。
原来,东宫李三郎生病了。
昨日朝会之后,李三郎和薛崇简就被带去讯问。
三郎本就比崇简要大一些,又是李家皇孙,颇有担当,一听是为火灾的事,全程都为薛崇简开脱,一人全应承了下来。
在他看来,崇简是好心带自己去看灯轮,不能连累了他,再者,这些年来,自己被幽禁也习惯了。
就这样,两人都被陛下罚了半年的禁足,三郎因为是主要肇事者,还额外领了二十大板。
崇简被太平公主带回家了,三郎则被送回东宫单独幽禁了起来。
原本,二十大板算是小惩戒,行刑者也手下留了情,没有下狠手,但李三郎本就有摔伤,又在水里泡了一夜,这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宫里就发了烧……
身为火烧明堂的肇事者,刚刚关了禁闭,也不好太过娇贵,当即就请太医署来给三郎行医用药。www.
所以听到婢女禀告,武旦也没有太在意,本以为就是惊吓所致,熬一夜就好了,没想到这三郎直直烧了一夜,到早上已经满面通红,昏睡不醒……
武旦这才着了慌,正好遇到武攸绪在东宫附近巡逻,这才给他送了信……
身为当事人,对于这次火灾的原因,武攸绪再清楚不过。
先是他遵照圣意把薛怀义关了禁闭,后是薛怀义一把火烧了天堂,如果说有错,除了薛怀义,自己也难脱关系,根本就和这两个孩子无关。
他早已把实情禀告陛下,但他也理解陛下的难处,所以不能说出实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了冤屈。
对于两个孩子受罚,武攸绪本就心怀愧疚,如今一看三郎因此生病,更是坐立不安。
他不管什么禁闭之说,也懒得去太医署和那些太医废话,当即就来公主苑找牡丹。
自从牡丹给落蘅公主治好了病,不管是医术还是为人,武攸绪对牡丹已经十分信任,也知道她对东宫诸人的深情厚谊。www.
一听三郎生病了,牡丹也十分焦急,但是东宫,无令她是进不去的。
不过,身为牛前卫将军,这一点倒是难不住武攸绪。
“牡丹,你若是不怕,我们就来个先斩后奏。先送你去东宫先医治三郎,等郡王病情稳定,我去找陛下请罪。”
“走吧!将军都不怕,牡丹又有何惧。”
牡丹当即起身,就要出门,武攸绪拦住了她……
——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太监跟随武攸绪走出了公主苑。
虽然很难瞒天过海,但掩人耳目还是必要的,也要多争取一些时间,免得被有心人看到,闹的流言纷纷。
有了武将军的护送,牡丹这才顺利的进了东宫。
看到牡丹来了,武旦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知道,有牡丹在,三郎一定平安无事。
因为三郎被禁闭在春华宫,除了几名太监和婢女随身侍候,旁人一律不得入内。众人留在外面,武旦带着牡丹,让她以奴才身份直
接入内伺候。
东宫侍女们多是认识牡丹的,一看她来了,也都欣喜万分。
牡丹没有耽搁,衣服都来不及更换,先给三郎看病。
此时的三郎满面通红,昏睡不醒,纵使婢女一直温水敷额,却也无济于事。看这情形,牡丹估计三郎都要烧到四十度了。
把脉过后,牡丹又翻了翻眼皮,看了看舌苔,这才心中有数。
“三郎这是伤寒加伤湿,寒气引起肺金收敛过度,惊吓导致阳气在体内郁滞,不能正常宣发流动;再又中虚不足,伴有肝胆相火上逆……”
“他没事吧?”
“三郎身体一向不错,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耽误了时日,高热怕是难退。”
牡丹说着,写下一张药方。
“先用麻黄汤,加上茯苓、泽泻等渗湿药……殿下,您先派人去拿药,我这边想法给三郎退热。”
武旦拿着药方出去了,牡丹依旧神色凝重。
因为东宫没有药材,还要让人去太医署求取,来来回回就要耽误不少时间。眼下三郎高烧严重,一分钟也耽搁不得了,牡丹决定先用推拿之法给三郎退烧。
从头部的风池穴,到颈背的大椎穴,再到手上的合谷穴,牡丹以指压为主,辅以拍打叩击,揉敲刮痧等动作,手法娴熟,力度适中,一番操作之后,三郎的情形看起来好了一些。
不过,体温还是高热不下。
“必须把汗发出来,才能退烧……”
牡丹说着,把身边的婢女叫过来,教她用双手搓热三郎的脚心,然后顺小腿往上搓,直至出汗……
这一通操作下来,两人都累得通身大汗。眼看三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牡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汗发出来,这热就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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