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推杯换盏间,不远处的长厦门传来阵阵钟鼓声,大家知道,这是要关闭城门了。
“就要宵禁了。三郎,你可要赶回去?”
郭元振看向李三郎。
“不用,我和父亲说过,今晚就不回去了。”
“看来三郎如今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拘在东宫了。”
牡丹笑着打趣道。
她知道,随着李显入主东宫,册立太子的大典近在眼前,李旦和几个孩子已经远离皇权中心,陛下对他们的看管也松了许多。
“是啊,终于自由了。”
三郎嘿嘿一笑,笑容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那就好,咱们这里虽然不比西域裴府,还能没有歇脚之处?来吧,今夜我们喝个痛快!”
裴伷先说着,又打开一壶酒,给三郎斟满。
李三郎虽说年少,今日也是敞开了喝,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毕竟,牡丹姐姐能回到洛阳,是他这些日子最为高兴的事了。
“两月不见,三郎酒量见长啊!”
裴伷先又给三郎斟满。
牡丹一看,赶紧拦下。
在她眼里,三郎还是个孩子,不宜过多饮酒。
“酒多伤身,三郎还小,不能再喝了。”
“牡丹姐姐,我不小了……”
三郎无奈的笑着,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姝月,你以为三郎还是八年前的小童呢,此番他降服吐蕃大将,也算立了功业,如今已经官拜四品了。”
裴伷先看着李三郎,目光中都是欣赏。
“说起降服莽布支,我倒想起一事来。”
郭元振放下酒杯,看向了牡丹。
“不知郡主此番回到洛阳,要留多少时日?”
“陛下的意思,让我过了百日再回西域。”
不待郭元振开口,李三郎坐不住了。
“啊?不是要守孝三年吗,怎么过了百日就要回去?”
“洛阳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回西域稳妥一些。”
“那就好……只要郡主回了西域,事情倒还有些缓和余地。”
郭元振神色微动,欲言又止。
“此话怎讲?发生了何事?”
牡丹有些奇怪。
“就是,郭将军今日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不似往日爽快。”
裴伷先说着,又给郭元振斟满了酒。
话已至此,郭元振这才说明了来意,原来吐蕃那边又不太平了。
——
就在魏王的丧讯传至西域之时,郭元振也亲自去了吐蕃,奏明婚事暂缓一事。
原本两国联姻,遇到各种突发事件也在所难免,之前也有先例可循。
和亲公主遇到丧期,虽说本该守孝三年,倒也不用严格遵循,暂缓一年半载也就罢了。
因为丹阳郡主和赤都松赞的年纪都不小了,郭元振都没提守孝三年的事情,只说婚事暂缓一年,可是赤都松赞不高兴,坚持要如期迎娶。
“怎么?那赞普很着急迎亲吗?”
裴伷先有些矛盾。
他既想让妹妹早些嫁人安定下来,又隐约期盼着和亲一事有所转机。
终究,他是裴门后人。
尤其此番回了洛阳,眼看李唐复兴有望,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急什么
?当年初定和亲之时,适逢吐蕃王妃去世,不是也缓了两年吗?怎么到了咱们这方就不行了?堂堂大国,还能被他们拿捏着不成?”
李三郎有些气恼,愤愤的放下酒杯。
“是啊,听闻那吐蕃太后尤其注重礼仪,按说不该在这些事上犯糊涂。尤其魏王又是武家重臣,吐蕃如此不敬,急于迎亲,怕是不妥啊!”m.
裴伷先叹了口气,隐约觉察到了一丝危机。
“裴兄所言极是,自然很是不妥。眼看婚期已到,郡主尚在洛阳,吐蕃想要如期迎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者,就算郡主即刻启程回了西域,魏王刚刚去世,她就嫁人,也实在是于理不合。”
郭元振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郭将军的意思是……吐蕃赞普是故意为之了?”
“正是。”
“那又是为何?”
裴伷先有些茫然,不明白吐蕃为何故意刁难。
“裴兄啊,你如今是只顾忙着给郡主准备嫁妆,倒是有些迟钝了。你有没有想过,武周降服了莽布支,吐蕃王室会怎么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郭元振提到莽布支,裴伷先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段日子,他确实是只顾筹备嫁妆,没有关注两国大势了。
“其实自从莽布支和赞普归降了咱们武周,那赤都松赞就不高兴了。他一度派使者前来,请求我们把他二人遣返吐蕃……”
“这怎么可能呢!简直是笑话!”
三郎对此嗤之以鼻。
这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郭元振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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