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伷先的内心和牡丹一样犹豫。
他既想要妹妹去追随三郎,又担心妹妹再度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思忖良久,他还是觉得牡丹应该去潞州陪三郎共同谋划,有朝一日能为复兴裴门。
自从李显登基以后,裴伷先原本熄了给裴家平反的心思,可自从太子兵变之后,他忽然看到了希望。
且不说李显年岁已长,就他这昏庸懦弱的心性,他的皇位也不会长久。
如果真的被韦后篡夺了社稷,那是百姓的不幸,也是裴门的不幸,因为韦氏更加不会给裴家平反了。何况还有一个对牡丹恨之入骨的安乐公主。
所以,裴伷先不能坐以待毙,错失良机。
做了这些年的商人,裴伷先练就了毒辣的眼光,更善于囤积居奇、精准押宝。
而他选中的,就是临淄王李三郎。
虽然裴伷先的本意是心向相王的,因为裴家和相王渊源颇深,而相王又对牡丹十分照顾,可惜牡丹对相王无意。
而且,相王的性情过于谨慎小心,指望他夺权复位,怕是没什么指望。
但李三郎不同,李三郎血气方刚、有实力,有野心,年轻有为,是如今李唐皇族里少有的帝王之才。
幸运的是,他对牡
丹一往情深,而牡丹如今对他的情感也有了回应。
妹妹若跟了三郎,既让自身有了归宿,也让裴门有了希望,这实在是在再好不过的事了。
虽然眼下牡丹去潞州,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但万事不能两全,有些风险是必须承担的。
如果妹妹一味的躲在西域,或许人是安全了,可是青春白白流逝,希望也会越来越少……
毕竟,身为男人的裴伷先,自然知道男人的风流本性。李三郎正值风华正茂,身边的莺莺燕燕岂在少数?
即便三郎有意等着牡丹,但身边阿谀奉承、别有用心之人,也不会让三郎如愿。
这两年,年纪轻轻的他不是已经娶了一妻一妾了吗?
牡丹如果缺席太久,怕是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只是,身为兄长他不好像夫人一般直言相劝,只能旁敲侧击。
“姝月,这两日门客汇报,听闻临淄王被贬潞州之后,情绪低落,毕竟是皇家郡王,如今到了边远小城,心中失落可想而知。如今三郎可算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牡丹闻言忍不住笑了。
“兄长此言差矣,在妹妹看来,三郎如今该是蛟龙出渊、猛虎入林。”
“哦,此话怎讲?”
“长
安城里皇族林立,都是韦后母女的天下,李三郎身为相王之子,才能出众,只会遭到猜忌和打压。但此番去了潞州,韦后定然会对他放松警惕,三郎也可施展拳脚了。”
“哦?看来妹妹对三郎还是十分看好的?”
“那是自然,阿兄,我早说过,三郎是有帝王之相的。”
“既然如此,姝月,你是在西域等到三郎大业有成那一日,坐享其成,还是早些去陪他一起共谋大事?”
兄长的话,牡丹没有回答,但她已经猜到了阿兄的心思。
“听说三郎此去潞州,并没有携带家眷,如果你去了,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姝月,兄长从未劝过你什么,也不想勉强你什么,但是眼下这件事,你要好好考虑。”
裴伷先说着,站了起来,并不去看牡丹,而是看向窗外。
“为兄年岁渐长,这些年财富积聚,家人平安,也算顺遂,唯有两件事挂在心头,始终放不下。一是妹妹的终身大事,二是裴家的冤案……”
说到这里,裴伷先转过身,期待的看着牡丹。
至此,牡丹已经明白了兄长的心思,也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兄长不必再说,妹妹都明白。这几日,就安排妹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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