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月对身边人没得说,除了平日赏钱给的多,衣食住行甚至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好,以至于周小霜见了,她那原本膨胀的自尊心,瞬间碎成一块一块的,后面时不时跑来巴结,周家与二房是姻亲,走动频繁些也在理,两人总免不了要碰头,周小霜但凡出门见个人,都得挂上沈兮月表妹的名头。
要说宫变之前,沈家二房三房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沈晔曜得罪了圣上,不日就得押送回京问斩,他们天天跑去老夫人跟前闹分家,老夫人不堪其扰,也就同意了。
可没过多久,新帝登基,沈晔曜没事不说,新帝尤为器重沈家,特别是沈兮月回了府,沈家更是日新月异,越过越好,二房三房便又哭着闹着要回来,说当时是权宜之计,总不能让沈家绝后,老夫人心酸也就同意了,只不过有一条,回来住可以,既然已经分了家,那就各过各的,见老夫人铁了心,几人这才作罢!
想着来日方长,不曾想他们头天搬回来,次日进大房院儿的门就被封上了。
“小花,珍儿她不是有意的。”秦小川想拉住小花,不想为了点小事扫大家的兴。
小花将目光转向宛儿:“宛儿姐姐,你相信我对不对?”
宛儿将蹲下身子,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姐姐相信小花是好孩子,不会随便冤枉别人。”
“姐姐你对我说过,骗人是小狗,小花不是小狗,我真的亲眼看见,珍儿故意推倒了小薇,小薇她身子骨弱,被她推倒后,到现在还没醒。”因过于愤怒,小花身子都有些颤抖。
沈兮月审视着两人,都说小孩是不会骗人的,而小花向来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倒是这个珍儿,看似柔弱和善,但宛儿都在她手底下吃了几次亏,此人绝不简单。
珍儿生在渔村,那里的人长年捕鱼而生,她本该在那儿安身立命待一辈子,可上天偏给了她容貌之上的野心。
在渔村她算为数不多面容姣好的,从小到大受了不少恭
维,心气也高,她总想飞出渔村当个金凤凰,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她爹娘,于是她爹早早给她定下亲事,许给了隔壁村一瘸子。
那是个庄稼人,老实肯干,样貌也不差,就是年少时上山摔瘸了右腿,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即便如此,珍儿心比天高,哪能瞧得上他,她只得假装答应,聘礼送来的当晚,人就跑了。
后京中发生政变,周边的州县也不安生,流寇滋扰百姓亦成常态,她几经波折也成了流民。
新帝登位,大赦天下,她也跟着流民的队伍进入京城,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进城头一日就碰上慈安院招人,那时的慈安院初来乍到,在京里也没啥名气,更别说这些逃荒来的外乡人,这些人首选进高门大府做个洒扫活路,哪怕是看门的,也比进慈安院强。
所以其他人那儿大排长龙,秦小川跟前门可罗雀,偶尔零星站着几个人,也只有被其他地方淘汰,才过来碰碰运气。
珍儿原想找个有吃有住的地儿就成,可她年纪小且身形消瘦,挤不过别人,更别说队伍里大半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她自然落到队伍的最后面。
珍儿无奈叹了口气,无意间抬眸,正好瞥见一张英俊的面庞,她的身心瞬间被吸引过去,而当男子那双温柔的眸子落在他身侧的女子身上时,她眼里则浮现出满满的妒恨。
直至今日,那恨意也是只增未减。
珍儿见秦小川和宛儿谈笑风生,她却像个局外人,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她不能这样认输,不能这样将小川哥拱手让人。
珍儿满是惆怅的脸上,忽然扬起笑容,虽然小花对她呲着牙,像随时会咬她一口的小狗,她还是淡然朝前走了几步,抬手恭敬地将手里的茶递了上去。
“宛儿姐姐,这杯茶我敬你。”这句没来由的话,让宛儿实乃琢磨她的想法,宛儿迟疑着没伸出手,而是将目光转向秦小川,眼神带着苛责之意。
要不是他把人带来,她也不会
这般闹心了。
沈兮月旁观这一切,珍儿这阵势倒像小妾给大娘子敬茶,看来她是铁了心在两人中间横插一脚,那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秦小川傻愣愣站在原地,他也不知宛儿为何生他的气,至于珍儿,小花撒气跑得没了影,她主动说帮着一起找,他当时着急,也就同意了,而且上次经小花一说,他都刻意与珍儿保持距离,今日情况特殊,难道这也错了。
宛儿皱着眉头,摆手拒绝:“无功不受禄,你自己喝吧!”这丫头平日趾高气扬,今儿这么客套,肯定没安好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茶水不知怎的,忽然从珍儿手中滑落,正好落在宛儿衣裙的下摆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珍儿慌了神,赶忙蹲在地上,拿帕子擦了又擦,哭的越发伤心。
“我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宛儿气不打一处来,这衣服是她存了好久的月例银子买的:“别擦了,这是五味子茶,擦不掉的。”
“秋月你带宛儿去换身衣服。”沈兮月冲其眨了眨眼,秋月立刻推着宛儿下了楼。
“大哥,你看吧!我就说她不安好心。”小花愤愤地说着,将他傻大哥往后拉。
珍儿站在角落,隐隐啜泣,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时不时投给秦小川一个委屈的表情。
小花怎会让她如愿,每当秦小川目光即将转过去,她就咋咋呼呼道:“大哥,你快看,是孙悟空,和话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秦小川心不在焉回了一句。
“大哥,好像有人落水了。”
这句话瞬间提起秦小川的神经:“在哪儿?”www.
“你看,已经救上来了!”
“大哥,我想吃糖葫芦。”
“我去给你买”
“……”
珍儿做了许久无用功,后面哭的自觉没趣了,只能生气地掐红自己的手。
沈兮月低头浅笑,倒了杯茶递给珍儿,又转头对着众人道:“这事我们延后再说,今儿是端阳,大家开心点,也别拘着,想吃什么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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