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月慌忙捂紧双唇,猛捶胸口也无济于事,打嗝依旧没停下,反而是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入鼻还是熟悉的草木清香,只怪某人坚硬如铁的胸膛,撞得她头更晕了。
加上酒劲上来,竟莫名开始说起胡话:“这是哪儿?夜王爷你也在啊!王爷有佳人不陪,在我这儿做什么?我这儿不是青楼楚馆,就不留你了。”沈兮月虽努力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是越发迷离,没说两句,眼皮就耷拉下来。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先前见她与别的男子交杯换盏所生出的怒气,在看见她脸这刻,刹那间烟消云散,眸底只余温柔漫开至眼角:“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摇晃着脑袋,轻声呢喃:“那你让车夫慢点,我怕太颠簸我会吐。”
“好”他温柔回应,生怕惊扰她的美梦,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原本翻江倒海的胃也瞬间风调雨顺,她密如黑羽般的睫毛盖上眼眸,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趴在夜洛辰的身上安稳地睡着了。
他伸手撩开她额间被香汗浸湿的碎发,不觉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她“哼哼”两声别过脸去,无意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
他红着脸,偏是怀里的人不老实地在他身上蹭了蹭,他附身冰凉的唇瓣印了上去,也仅是浅尝辄止。
他低哑着嗓音,强压住心中地欲火,低头道:“待我八抬大轿迎你回府,你可记得偿还。”
修长的指节听在她泛红的面颊上握紧,又慢慢移开,她既不喜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犹记得那夜她睡得正熟,脸上的面具滑落到地上,双手抚在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他才明白,为何她回来后会躲着不见自己,这便是她的难言之隐。
至那以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还亲自去了一趟西晋皇城和情花谷,当最终源头指向冷香凝,他本可以一剑杀了她,想要一人死多容易,可哪怕杀了她月儿也不会恢复如初,而重阳子的话还依稀在耳边,若无他法,便只能靠活人为引,来炼制解药。
留着冷香凝一命正是如此,此乃禁术,有违天道,月儿即便恢复容貌也会因此折损寿元,所以他才一直隐瞒,同时不断搜寻再生花的下落。
他轻声呢喃,怀中的人儿无半点回应,又像自问
自答:“月儿,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若非如此,你怎会怕我看见你脸上的伤痕,在意我与何人见面?”
马车缓慢行驶在街道上,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秋月扶着醉的找不到路的宛儿,立在马车外,低眉道:“王爷,到这儿就交给奴婢吧!王爷若进去,一会儿静安堂那边,奴婢也不好回话,连小姐也势必会受责罚。”怕夜王不允,她忙加上后一句。顶点小说
果然,顾念沈兮月,夜王总会做出让步。
“照顾好她。”
秋月一左一右搀扶起醉醺醺的两人,转过头夜洛辰已策马离去,消失在黑幕中。
秋月未提及一点,因监督汀兰苑的工程进度,沈兮月于前几日搬回了如梦轩,一来团子食量太过惊人,再留在寿仁堂恐遭人怀疑;二是方便自己跑出去玩,再则夜王有了新欢,怕是忘了与沈蓝心的前尘过往,更不记得她这个旧人,她也无需再躲。
沈兮月安稳睡到半夜,突然一股子发酵的酒意上涌,她猛地坐起,朝床下就是一顿呕。
好在秋月早有准备,在床边放了个木桶,正好派上用场。
沈兮月这是将白天吃得都一股脑吐出来,别说人当真不难受了,而且人也清醒几分,吐完突然口渴起来,她是点着灯满屋找水喝,屋里弄得“哐当哐当”响。
秋月在隔壁屋,她睡眠轻,听到屋里有声响,只道是进了贼,忙掀开宛儿搭在她身上的腿,翻身跃下床榻,慌张踹门而入,等她进屋一瞧,竟是沈兮月在烛光下聚精会神做什么事。
秋月立马放下刀剑,摸了摸沈兮月的头,也不发烧啊!难不成中邪了,被今天游街的神龙吓着了。
秋月思之极恐,忙关切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兮月伸出手里编了一半的五色绳,红着脸道:“不是说这玩意儿能驱妖辟邪,祛病强身,健康长寿吗?我这不编来玩玩。”
秋月用手指了指屋外的天,黑的不能再黑了:“可这都大半夜了。”
沈兮月立马加快手上动作:“我这不是睡不着,再说子时未过,今日还没完,你看我都快编完了。”
秋月打着哈欠道:“既如此,那奴婢也陪姑娘编一个。”
不多时,莹莹烛光下,两条天差地别的五色绳摆在桌上。
“秋月你是准备送
给幻竹吧!这看我这根歪歪扭扭,像虫子一样,实在拿不出手。”沈兮月趴在桌上,垂头丧气,全然没了兴致,你说她缝合伤口天衣无缝,怎么她就偏偏输在女工上了呐,无论绣花编织都差得要命。
秋月拿起沈兮月编的手绳,夸的话她是一句说不出口:“小姐,依我看,这五色绳既有代表金木水火土的黄绿蓝红黑,无论形状如何,都一定是管用的,再说有小姐这份心意在,夜王殿下一定会开心。”
沈兮月伸手夺回手绳,羞道:“谁说我是送给他?”
秋月眨了眨眼,假装疑惑道:“那难道是给老夫人或是苏公子,又过去齐公子?”
沈兮月干脆地摇头打断:“这么丑,那还是便宜他了吧!”
“是是是,小姐说的都对,再不去送,时辰可就到了。”说到这儿,秋月赶忙将人往外推,趁着夜色,带人飞身跃上夜王府屋顶。
“这夜王府的守卫这般松散,要是来了贼人,岂不是任其宰杀,夜洛辰未免太自信了。”沈兮月说这话,是因为她进王府那就和进自己家一样轻松,就连堂堂夜王的寝殿,都未见一个守卫。
秋月在门外等得焦急:“小姐,我们快走吧,再磨蹭下去,王爷可要醒了。”
沈兮月蹲坐在床沿上,双手落在某人皱起的眉头上,轻轻揉开:“夜王殿下连睡觉都皱眉头,小心长抬头纹哦!”
继而转头道:“好了啦,我们走吧!”
次日
夜洛辰从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有人对他下迷药,他却浑然不知,王府里的守卫这么轻易放人进来,他不禁恼怒。
正准备唤卫蕴进屋,抬手竟瞧见手腕上平白多了一根绳。
这是……
卫蕴望着日头渐高,王爷怎么还没醒,这不符合常理,莫不是姐姐对王爷……,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立马飞身一脚踢开房门,直冲进去。
“王爷你……”
“昨夜可有人来过?”
“这……”
“还不快如实交代!”
“是月姐姐她来过,可王爷说过,不必阻拦,所以……”
“我知道了,退下吧!”
这就行了?卫蕴叉着腰,心里暗忖。
接下来便瞧见他此生难以置信的画面,他家王爷竟对着一根丑不拉几的绳子发呆,还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太怪了,真是太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