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月落座后,夜洛辰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蓦然停下,脸色却十分阴郁。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冷冷问道,只是这目不斜视,倒让沈兮月以为不是在问自己。
沈兮月迟疑了半天,直到夜洛辰微微偏头,低沉的声线还拖着慵懒的尾音:“沈小姐如今倒是敢无视本王了!”
她才放下手中的那串碧绿的葡萄,对着宛儿和秋月指了指自己:“是在问我吗?”
见秋月和宛儿一个劲儿点头,沈兮月只觉心中“咯噔”一声,急忙将未嚼碎的葡萄连皮带果肉“咕咚”吞下,她已经检查过了,桌上的餐食没有问题,所以才敢放心食用。顶点小说
沈兮月舔着笑脸凑了过去:“小女去处理一点私事,就不劳王爷挂心了。”说完又扭头找宛儿拿擦手的帕子。
她虽与安乐不交好,但不得不说安乐这别院挺雅致,室外宴会厅也布置十分得当,头顶的大树遮阴,还能从不远处的湖面上吹来阵阵微风,夹杂着荷叶清香,装饰的帷幔也随风舞动,席间还有曼妙的歌舞表演,桌上的糕点还是老字号玉桂坊出品,足见她是下了番功夫的。
席座也是分了男宾女宾席,除此以外,上座的两个位置是特意给夜王和北辰容音准备的,桌子也与旁人不同,谁曾想却被沈兮月坐上了,安乐在屋里气得摔杯子,原计划压轴登场的她,却让某人得了可乘之机,实在可气。
“郡主,容音公主快来了,我们还是快出去吧!”春梅蹲在地上低头收拾着碎瓷片。
“不急,你先让秋菊去给沈兮月上壶好茶,务必看她喝下,我马上出来。”安乐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而她手中的药丸已融化在茶水里。
沈兮月这下本郡主定让你声名狼藉,且有来无回。
彼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小姐,这……”春梅有些慌乱擦干洒落在桌上的茶水。
安乐在嘴角比了一个“嘘”,握着长鞭朝门边而去,见屋外仅站着一名女子,并无其他人,想来是出恭走错了地儿,正想让春梅去打发她走。
却听得门外那女子大声喊道:“安乐郡主,有人
托小女带个口信给郡主,烦请郡主让小女进门。”
“郡主,她说要见你。”春梅到安乐跟前回话。
安宁嘴角含笑,把玩着手中的长鞭:“有意思!叫她进来。”
那女子进门,余光扫向屋内,表情亦是不卑不亢:“还请郡主辞退左右。”
长得倒是让人记不住的长相,她虽记不清此人是哪家千金,可此人能进府,一定是手握拜贴,那就一定是京中大臣家的女儿,许是不受宠或家里的庶女。顶点小说
安乐眼都不抬一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郡主!”屋内的奴婢福身退出屋外。
安乐如此自信,除了因为这是她的地盘,再则,她亦不信有人功夫比她厉害,能伤得了她。
“你若说不出让我满意的话来,耽误了本郡主的时间,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女当然知道。”看那女子自信的模样。
安乐只觉此人狂妄至极,而她活动筋骨也是为了等会儿教训起人更得心应手。
可当她听完那女子口述之言,一抹肆意的笑容才从她那粉红色的唇瓣上蔓延开来,继而狂笑不已。
“沈兮月,连上天都在帮我,今日本郡主就拉你下神台,让你受尽万人唾弃和白眼,成为京中的笑柄。”
“你敢说谎骗我,你就死定了!”安乐临出门前,还不忘扯住那女子的衣衫威胁。
一曲舞毕,席间的欢笑声不断。
“既然如此,那就再请沈小姐帮本王个忙。”夜洛辰说完还朝沈兮月招了招手。
“真麻烦!”被来回折腾无数次的沈兮月,真的怒了,一会儿剥葡萄,一会儿剥松果,刚斟完茶,又来活儿了,这是把她当宫女使唤了。
沈兮月气鼓鼓地瞪眼瞄他,搭着宛儿的手站起身,挪步到其边上,弯着腰洗耳恭听。
“王爷还有何事吩咐?”
接下来的一幕,不止当场贵女鸦雀无声,刚入席朝夜洛辰走来的容音公主,也愣在原地,手中的丝帕何时掉地上都不知。
沈兮月被夜洛辰一把拉到身旁坐下,而他的手臂正好搭在她的香肩上,模样十分暧昧。
沈兮月大惊失色,透着面纱也足见其羞愤难当:“
夜洛辰你无耻!”
夜洛辰只随口回一句:“这可是你求本王的。”模样甚是慵懒随意,洒脱不羁,倒不像在占她便宜。
这么说也不错,只是……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沈兮月据理力争:“我也没说离这么近啊!”她试图挣脱束缚,竟移动不了分毫。
“无妨,本王不介意。”夜洛辰淡漠一笑。
沈兮月都快哭了:“我介意好吗?等等!王爷你不会是想当你的挡箭牌吧?”毕竟夜王殿下揭下面具后,原先踏破辰王府大门的媒婆,有一大半都跑夜王府来游说,她们进不了王府,就在门外吆喝,一个接一个个报菜名一样,第二日便传的街知巷闻。
她想到这种可能性,随即望向对面,那些看向夜王如狼似虎的眼神,投向她全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看来她已经成京中一半少女的公敌了。
而这始作俑者竟还有闲心喝茶,只是夜王用的并非安宁郡主准备的茶具,难不成他也同自己一样,怕被安宁郡主下毒。
夜洛辰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许久,继而耐心解释道:“这副黑瓷茶具产自吉州瓷,品相上乘,它上面的兔毫条纹十分独特,在日光照耀下,能投射出五彩纷呈的点点光辉。”
“还真的”沈兮月惊喜地看着手里的黑瓷茶盏,果然好玩又有趣。
“王爷说沈小姐可能会喜欢,便让属下带来了。”秦天默默道。
“那小女就多谢殿下好意了,宛儿,帮我收好,我拿回去泡茶,刚好她屋里还缺套茶具,她又对此一窍不通,上回瑞王到府上拜访,还取笑她没有雅趣,这个正合他意。”
夜洛辰宠溺看向她,柔声道:“你喜欢只管拿去。”
差点被带偏了,沈兮月赶忙回到正题:“王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虽说只是原因之一,既然她说是就是吧,夜洛辰随口抛出两个字:“当然”
沈兮月突然通透了:“那好,你帮我,我理应帮你,这样大家都不拖不欠了。”
月儿啊月儿,你为何总想与我划清界限不可呢!
夜洛辰心底发酸,但见沈兮月卖力演出,心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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