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此时大汗淋漓的梁宴泽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死命的抓着被褥,似在承受很痛苦的事,嘴里不时呢喃,“妈妈,不要!”
“阿泽,来,到妈妈这来。”
温婉贤淑的女人小小的朝梁宴泽招手,不远处五官刀削般俊美的男人绿色军大衣搭在手腕上,笑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仿若眼前一大一小就是他的全世界。
“静姝,看这是什么!”英武帅气的男人拉起女人葱白如玉的小手,接着变戏法似的女人手里多了块军章。
“哇!老公,你太厉害了,这可是上尉啊!”女人惊喜万分的扑进男人怀里,同时不忘将儿子拉近一些,男人拥住怀里的母子俩,克制的在妻子的发顶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梁毅,你怎么可以!”只见保温桶打翻在地,汤水肆意在地板上流着,温婉贤淑的女人脸上此时血色尽退,颤抖的手紧捂自己的嘴,似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哭出声。m.
“不,静姝,你听我解释!”皮质大沙发上,此时男人正狼狈的往自己身上胡乱套着衣服,眼紧盯办公室正中那摇摇欲坠的人,似怕下一秒就会失去。
至此以后两人开始了不停争吵的日子,渐渐的男人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阿泽,你是听妈妈话的,对不对,来,你给爸爸打电话。”此时情绪激动的女人身上那美好的气质尽数褪去,脸上扭曲的表情让小小的梁宴泽无比陌生。
只见女人不顾小梁宴泽的意愿,一个用劲将他扯下了那张她亲自挑选置办的,用来给小梁宴泽学习的专用椅,小小的书桌离小梁宴泽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都怪你,你个没用的东西,留个人都留不住!”昏暗闭塞的房间里女人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抽打在对面瘦弱的男孩身上。
“妈妈,我下次会留下爸爸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小梁宴泽脸上挂满泪珠不断啜泣着,任由女人发泄。
不知
多久女人哭泣着跪在地上满身鲜血,蜷缩成一团的男孩旁边,手颤抖的轻拭男孩脸上被鸡毛掸子的末端划出的血迹。
“宝宝,阿泽,对不起!”
“妈妈知道错了,原谅妈妈,妈妈只是太想你爸爸多陪陪咱们娘俩了。”
“妈妈只是气他离开了。”
“妈妈只是气自己,不是故意对宝宝这样的。”女人啜泣着不顾男孩满身的伤痕死命往自己怀里按,似想证明什么。
然而,此时男孩空洞的眼里却只是麻木,任女人如何哄眼里却再无光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之久,期间女人都是疯魔的,而那个他的父亲若非她闹的太难看几乎从不回家。
这日,疯癫的女人又变回了以前温婉贤淑的样子,她温柔的为小梁宴泽做了许久不曾再做的早饭,临近小梁宴泽去学校时还会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脸颊叮嘱他要乖乖听老师的话,末了又对司机仔细叮嘱一番。
此时,小小的梁宴泽知道这个女人,他的妈妈,她要永远的离开他了。顶点小说
但他什么也没说,下午等他放学回家时,院子里果然多了一副棺材,外公外婆此时正佝偻着背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见小小的他回来了,于是外婆强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将他拉进怀里,轻拍他的背,说妈妈有事出远门了,泪水却不知何时滴落在他纯白的校服体恤上。
许久外婆放开了他,让他上楼学习去了。
从此,家里再没了那女人,那个给了他温暖同时又带给他噩梦的女人,所有人似都将她忘却了一般。
外公外婆还是会常带各种新奇的东西来看他,但外婆每次看着他的脸时都会出神很久。
他的爸爸会开始按时回家了,每天也会亲自送他去学校。
他知道这是爸爸对那人的愧疚,但那又怎样呢,那人被他自己亲手弄丢了不是吗!
他是恨他的,应为他的错,让家不在温暖,他失去了那个爱他的妈妈,有的只是嘴里说
着爱却他同时带给他满是噩梦痛苦的女人,也正因为这样他没在叫那人一声爸爸。
而那人也似知道原因,于是也不强求,只对他又更上心了几分。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他上中学了,而男人的那份愧疚也淡却了。
又是春暖花开时,那个被他母亲用刀在照片上划了无数次的女人出现在了家里,从此成了他名义上的“母亲”。
又是两年,他的父亲也因为旧疾从前线退了下来,按上级分配,在所当地里派出所任了所长。
这日,放学回家的他感觉家里安静异常,原来那女的出去打麻将了,家政阿姨明显买菜没回来,他径直上楼路过那人书房时,只见从前被视为重地的大门此时大开着,而办公桌旁,他那位好父亲正狼狈的摔倒在地。
看着他的样子,梁宴泽知道这人发病了,他忍了很久仍没上前给那人找药,此刻他想他要是就这样死了也好。
但就在他感觉男人真的要断气了时,他还是心软了,上前给人喂了药还将他安置回他的办公椅。
“呼!”惊醒过来的梁宴泽大口喘着粗气,低眸打量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嗤笑出声,“梁宴泽,真没出息,还真是孬种啊,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每次梦到还是被吓出一身汗。”
“梁宴泽啊梁宴泽,你怎的就学不到那人的半分绝情呢!”想着,身上的寒气越发浓重,倏地,似想摆脱般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屋外,此时清冷的风正肆意吹打着院落里的一切,不知是不是温度一降再降的缘故,此时月光下了院落显得无比萧条,那颗白日里生机勃勃的大树此时耷拉着脑袋随风晃荡,连带着站在院子里的他也显得无比孤独。
此时在月光的照射下,他那本就苍白的脸显得越发的白,反衬的他那双眸子更加漆黑,似与身后的黑夜融合。
许久许久,风似累了,又似觉得无趣,风停止了它的吹打,此时天空也泛出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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